福尔摩斯探案集——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第九章 华生医生的第二份报告——沼泽里的灯光(5)

他还说，假如我能保证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暂时不提这件事情的话，他就不会再反对这桩婚事了。这三个月，我只能与他妹妹培养友情而不是爱情。我答应了他这个要求，所以，这件事情也就算平息了。”
就这样，那些小小的谜团，终于弄清楚了一个。就像我们挣扎在泥潭中的时候，脚下突然碰到了底一样。现在，我们明白了，斯泰顿为什么会那么反对他妹妹的爱慕者——就算像亨利爵士这样再合适不过的追求者。下面要说的是我从这团乱麻里抽出来的另一条线索，关于那个夜晚的哭声和巴里莫尔太太脸上的泪痕，还有男管家半夜偷偷站在西边的格子窗前的秘密。恭喜我吧，亲爱的福尔摩斯，我终于没有辜负你的重托，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件事情，经过一个晚上的努力就彻底搞清楚了。
说的是“一个晚上的努力”，其实是忙活了两个夜晚，因为第一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现。亨利爵士和我在他的卧室里一直等到凌晨3点，但是，楼梯上除了有大大的落地钟滴答的声音之外，别的什么都没听到。那次熬夜真是太可怜了，到最后，我俩都窝在椅子上睡过去了。好在我俩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决定再尝试一次。第二夭夜晚，我们坐在房间里，把灯头捻到最小，一声不吭地抽着烟。感觉那晚的时间慢得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但是我俩一直坚持着，就像猎人监视自己布置的陷阱一样，耐心而充满期待地等着自己的猎物不经意地掉进去。落地钟响了一下，然后又响了两下。我们的期待慢慢变成了绝望，甚至都打算再次放弃了，就在这个时候，我俩突然从椅子上坐直身子，原本疲困的感官全都变得警觉而敏感起来。因为走廊里传来了窸寒的脚步声。
我们静静地等待着那脚步声悄悄地走过去，直到消失在远处。然后，亨利爵士小心地推开门，我们的跟踪开始了。那个身影已经拐到了另一边，走廊上漆黑一片。我俩小心地走到另一侧的偏房，正好看得见他那留着黑胡子的高大的身影。他弯着腰、弓着背，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穿过走廊，然后就进了上次的那个房间，在一片黑暗中，蜡烛的光线把他身体的轮廓照得异常明显，阴暗的走廊里投射着一道微弱的黄色光线。爵士和我谨慎地迈着步子跟了过去，每次落脚之前，都会先试试地板是否承受得起全身的重量。慎重起见，我们从房间出来的时候都没有穿鞋子，即便这样，脚下老旧的地板偶尔还会发出咯吱的声响。幸运的是，那家伙的耳朵实在不够灵敏，他好像根本就听不见我们靠近的声音，或者，他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了。最后，我们摸索到门口，偷偷地朝里望了一眼，看见他正俯身在窗前站着，手里捏着蜡烛，那白皙而全神贯注的脸庞紧紧地贴在窗玻璃上，跟我前天夜晚看见的情形一模一样。
我们事先并没有制订具体的行动方案，因为我们这位爵士朋友，一直都喜欢见机行事，坚持认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最自然、最有效的办法。他径直走进房间，巴里莫尔立刻跳离了窗口，倒抽一口冷气，直直地站在我们面前。他脸色煞白，浑身颤抖，轮番地望着亨利爵士和我。他那灰白的脸上，漆黑的发光的眼睛充满了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