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集——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第九章 华生医生的第二份报告——沼泽里的灯光(10)

很明显，他已经对什么东西产生了怀疑。也许他跟巴里莫尔私底下还约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暗号，也可能是他根据别的什么察觉出情况不妙，因为他那凶狠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不安的表情。想到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两处、逃窜到黑暗中去，我立刻往前跳了出去，亨利爵士紧跟着跳了出来。就这一瞬间，那罪犯尖骂了一声，随手朝我们扔过来一块石头，好在前面有一块巨石遮住了我们，他扔的那块石头被撞得粉碎。他转身蹦窜着逃跑的时候，月亮恰好钻出厚厚的云层，我看见了他那短胖粗壮的身影。我们冲到小山头上，那家伙沿着山坡的另一面箭一般地狂奔下去，一路上，他像山羊似的蹦跳在乱石之间。我要是用左轮手枪打他的话，很可能会打伤他的腿。但是，我带的枪是用来受到攻击时自卫的，不是打一个越狱的没有武器的逃犯用的。
虽然我俩都跑得很快，还受过极好的训练，但是，我们很快就发现追上他已经没有希望了。月色之下。我们一直都能看见他，直到他跑到远处一座小山旁边的乱石中变成一个快速移动的小点为止。我们拼命地追赶，跑得精疲力竭，但我们跟他的距离越来越大。最后，我们不得不坐到两块大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远处。这个时候，又一件出乎意料的、不可思议的怪事发生了。当时,我们已经决定放弃追赶，一身疲惫地从石头上站起身，准备转身回家。我们右侧的半空中，下弦月低悬，一座座花岗岩参差不齐的尖顶看得一清二楚。就在那清晰的岩石顶端，我看见了一名男子的身影，他直直地站在那里，就跟一尊铜像似的。福尔摩斯，你别说我那是幻觉。我保证，我从来没见过如此清晰的影子。据我判断，那应该是个瘦高的男人。他双腿稍微分开地站立着，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脑袋低垂着，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他的面前是遍地泥炭和岩石的荒野。
没准他就是这可怕之地的幽灵。他不可能是那个逃犯，因为他与那罪犯逃跑的地方离得特别远，而且他的个子也要高很多。我忍不住惊叫起来，准备指给爵士看，但是，就在我扭头拉他胳膊的时候，那身影突然消失不见了。花岗岩的尖顶仍旧挡着月亮下面那部分，但是，顶上那个铜像般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我原本想走到那个方向，在那岩岗周围四处找寻一遍，但是距离太远了。
亨利爵士自从听见那恐怖的叫声，让他想起家族那可怕的传说以后，他的神经就一直在不停地震颤，所以，他也没心思继续冒险了。他没看见岩顶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所以，那怪异身影的突然出现，和他那一动不动的神气给我带来的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是他体会不到的。
“肯定是一个狱卒，不会错的，”他说，“自从这家伙越狱以后，他们整天在沼泽地上四处寻找。”
他的解释或许有几分道理，但是，在没找到确切证据以前，我还是持怀疑的态度。我们今天准备发封电报给王子镇的相关人员，把那名逃犯的藏身之处告诉他们。说起来也真够背运的，我们竟然没能成功地把那家伙给逮住。这就是我们昨晚的冒险经历。亲爱的福尔摩斯，单就给你写汇报这件事来说，你应该承认，我已经做得很好了。虽然在我所写的东西里，有些离题很远，而且非常明显，但是，我总感觉应该跟你说得详细一些。至于哪些对你得出结论是有用的，就得你自己认真筛选了。当然，我们也算有了一点进展，至少就巴里莫尔而言，他那古怪行为的原因，我们已经搞清楚了，这一点，能让整件事情变得清晰很多。但是，那神秘莫测的沼泽地，还有那些奇特的居民，还是让我困惑不解。希望在我下次的报告中，能把这些问题弄出点眉目来。我想，你最好还是来这里一趟。不管怎样，你很快就能再次收到我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