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花列传》对白翻译（五十八）(4)

实夫乃将药方交与诸三姐，诸三姐因问：“先生可曾说什么？”实夫道：“先生也不过是说好些了，小心点。”诸三姐念声“阿弥陀佛”，道：“那就好，我心里一直着急！”诸三姐说着，转向鹤汀，叫声“大少爷”，慢慢说道：“四老爷抽了两筒烟，在乡下不比上海，随便哪的小烟间都是脏兮兮，想是四老爷去抽烟，不知不觉睡着了，就被传染到了毒气。四老爷刚到的时候，怕得很，脸上都是呢！我说：‘四老爷哪里传染到的？’现在四老爷太舒服了，连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我同十全两个人成日成夜伏待四老爷没得睡。幸亏先生吃了几帖药，好了些；不然，四老爷还要病下去，我同十全一直在服侍，要是两个人都被传染到，一起病起来，那就真要命了！大少爷对不？”鹤汀暗忖这段言辞，亏他说得出口，眼看着诸十全打量一番。诸三姐复道：“大少爷可晓得，外头人还有些不明不白冤枉我们的话，听了气死人呢！
说四老爷这个疮，就是我传染给他的毒气。我这只有十全和我，干干净净两个人，谁生疮了？要说十全，四老爷两只眼睛是瞎的么？”说到这里，一手把诸十全拖到鹤汀面前，指着脸上道：“大少爷看啊。四老爷脸上，我们十全可有一点相像？”又捋出诸十全两只臂膊，翻来覆去给鹤汀看了道：“一点影踪都没有吧。”诸十全羞得挣脱身子，避开一边。鹤汀总不则声，但暗忖这诸三姐竟是个老狐狸，若实夫为其所愚，恐将来受害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