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 第十章 东郡刻石(5)

帝王皇子真是富有，楚天暮不禁心中慨叹。
过了一会儿，楚天暮准备离开了。她走到将闾面前，笑了笑：“今天的事情，还是谢谢你了。”
“不必谢我，”将闾摆摆手，“都说了，不是因为你。对了，你要回琅轩吗？”
“对啊。”
“我同你一起去。”
“啊？”
楚天暮与文馨一同回了琅轩。文馨与将闾不知攀谈些什么，楚天暮在一旁擦拭着玉盘。
不经意间，三三两两的几句话飘进楚天暮的耳朵。
“对了，东郡坠石这件事，始皇帝最后是怎么决定的？”文馨问道。
将闾答道：“因为那附近没有任何人承认是自己做的，所以父皇按照秦律中的连坐制将那村子中的所有人一并处刑了。三天过后，那块坠石还会被马车运进咸阳，在咸阳宫大殿前引火焚烧。”
“一并处刑？”文馨吃惊地问道，“是怎么样的刑法？”
“火刑，”将闾答道，“那些咸阳去的禁卫将那个村子四面围住，一把火就全都燃烧殆尽了。听说那个村子被烧成一片废墟，那些村民也都被烧得辨别不出模样，听说没有一个人生还……”
“那个村子在哪？”楚天暮突然问道，吓了将闾一跳。
“就、就在东郡的西面。哦，听说村子里有一座鬼谷庙，但已经不供鬼谷了，里面住着个奇怪的老人。”
楚天暮听到这里，脑海中赫然浮现出了风瑾的面孔。她身子一颤，手中正在擦拭的玉碟从手中滑落，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文馨好了好久，才明白楚天暮为什么这般失魂落魄。
“你等我一下。”文馨突然说道，匆匆跑出了琅轩，留下楚天暮一个人呆愣愣地坐着，思绪万千。
为什么？为什么始皇帝要怎么做？
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处刑与之有牵连的所有人，看似整顿了民风，安纪天下百姓，可是这样夺取无辜者生命的行为真的公平吗？难道不是一种没有理由的肆意杀戮吗？
为什么人类会死？为什么生命这么脆弱？
楚天暮不明白，她想到了焚书坑儒，想到始皇帝一向凶狠残忍的解决方式，那雷厉风行的果断形象不禁让楚天暮打了个寒颤。
可是……他同样是在关注着社稷民生，没有始皇帝，就不可能有和平统一的大秦帝国，百姓的生活也不可能会安乐祥和。
人类真是充满矛盾的存在。
楚天暮的思绪还是不由得回到了东郡。她念想着当那些咸阳的禁卫包围了那个小村子，村中的人们都在做什么呢？
风瑾一定还在等她的父亲回家，那座鬼谷庙中的老人一定还活着孤单的日子。还有那些无辜村民，想必是在绝望与冤屈中深陷火海……
一想到这些，楚天暮就感觉那在东郡点起的火仿佛烧到了自己。她感觉自己心中一阵阵痛，有些眩晕地扶了扶头。
这时文馨突然气喘吁吁地推开琅轩的门，她的手中多了一盏河灯。文馨摸了摸楚天暮的头，轻声对她说：“我们去放河灯吧。”
楚天暮恍惚着，和文馨一同跌撞到夜色中。
木竹小船载着青烛灯缓缓漂离河岸，随着水波荡向远方，在浅浅流觞中愈漂愈远，与泄入水中的月光融为一体，像是一曲残歌般扑朔迷离于视野之外，渐渐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