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 第十章 东郡刻石(3)

金匮石室就修在雍宫旁，雍宫那里曾经住着赵姬。
关于赵姬的事情，楚天暮此前在咸阳宫听说过一些闲话。她是秦太后，始皇帝的生母。
东周年间，吕不韦在邯郸选拔女子，将赵姬献给始皇帝的父亲秦庄襄王。在秦庄襄王去世后，吕不韦与赵姬日夜偷情，花天酒地。后来，嫪毐假腐进宫。也与太后偷情。始皇帝当时尚小，看在眼中，记在心中；待他掌权后，接连除掉嫪毐和吕不韦。赵姬一个人最后抑郁而终。
人心真是可怕。
驶向金匮石室运送书卷的马车在雾霭迷蒙的早晨缓缓行来。躲在草丛中的楚天暮见马车过来，略施小计，燃着了一侧车轮。车轮“呼”地一声腾起火焰，使得马儿惊叫了几声。御者走下车，几脚踢灭了火焰，见怪不怪地说了句“天干物燥”，然后重新上马。
而御者不知道的是，楚天暮此时已经偷偷躲在了马车下。
马车缓缓行到金匮石室的入口，停了下来。两侧的守卫一边盘查传令，一边和御者一起把书箧从马车上搬下来。而楚天暮则趁此机会，闪身躲进门轴后。待其中一个守卫半拉开门，她借着黑暗匍匐潜入了金匮石室。
楚天暮快速地走过里面。石室两侧的石壁闪闪发光，镌刻着鸟的图腾。那些金色的大鸟栩栩如生，目光炯炯有神。仿佛能飞出墙面一般。楚天暮此前从文馨那听说了，嬴室先祖的图腾就是鸟。那些大鸟图腾下摆放着一个个镀金的石柜，像是正在被这些图腾鸟所守护
而所谓金匮，就是指这些镀金的石柜，其中存放着尘封的往事与逝去的岁月。
到底在哪里呢……楚天暮一边仔细检查着每一个金匮上的铭文，一边提防着有没有被人发现。
楚天暮随便拉开一个金匮，翻开其中一卷竹简，一行字映入她的眼帘：“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楚天暮微微张着嘴，吃惊地翻阅起这卷竹简，见其竟然是《诗经·小雅》的一部分。
可这《诗经》，不是在二年前的焚百家之书中被一并焚毁了吗？
楚天暮又翻看了几卷竹简，见其竟然分别是《春秋》、《左传》、《荀子》和《楚辞》的一部分。这使得楚天暮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在焚书之时本已在人间绝迹的藏书，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留有珍本。
楚天暮此时不得不佩服起始皇帝焚书决策的英明之处了——当年天下初定，因为郡县制取代封邦建国而使得儒生愤懑不满。焚天下之书的目的是建立思想上的统一，阻绝那些危害大秦的先秦思想；但始皇帝定然知道这些先秦诸子百家之言中的哲思和道理绝非一朝一夕所及，其中的价值值得以小批藏书保存下来。
“是谁？！”一声怒斥传来，楚天暮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金匮石室有如迷宫般错杂，好在楚天暮早有准备。石室的屋顶开了天窗，以防书简受潮或被虫蛀。楚天暮爬上两个金匮，借力一跃，从天窗翻了出去。
“从天窗翻出去了！快追，去备马！”其中一个守卫对另一个喊道。
这也是楚天暮事先准备好的——叫重明在自己进入金匮石室后在外面等候，一旦被发现立刻吐火烧断石室马厩中守卫缚马的缰绳。受惊的马儿四散奔逃，守卫们没有马，自然在短时间内追不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