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 第十二章 天下易主

“行从直道至咸阳，发丧。太子胡亥袭位，为二世皇帝。九月，葬始皇郦山。”
——《史记·秦始皇本纪》
天界，宛渠天宫
“奉天沼：宛渠宫卫百里见天于人间咸阳弑杀宛渠上师，以诛戮天神之罪，违行天规，乱序天道，特以除名神籍，贬谪人间，永不得还，诫讼天地反仄，以儆效尤。”天界小吏浑圆的声音回荡在宛渠天宫，久久不绝的判词犹如一道利剑刺入了百里见天的心中。
天界小吏宣判结束后，云端之上的宛渠天宫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宛渠天国的国人默然地站在殿堂两侧，心怀崇敬地看着这昔日的守护者双手捧着那柄黑色的长剑，无声无息地走向了那棵巨树。
百里见天走的很慢，想必是对这片他守护了半生的地方依旧怀有一丝留恋。宛渠国人将目光都投向这边，他们见百里见天微微地躬下身子，黑色的长发垂了下来，他将手中的剑庄严地插入了巨树的根系，然后退后一步，静静地等待着。最先爆出一声脆响的是剑插下去的那块树根，漆黑的剑身渐渐变得火红，仿佛融化了一般。整支剑滩成一片火红的炙热，渐渐融进了巨树的根系之中。
烈火从息壤中腾起，黑红相间的火焰缠住了巨树枯萎黝黑的树皮，那里宛渠上师的生命之火。在这悠悠火光的笼罩下，宛渠之木吐露新芽，重新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整个宛渠天国，又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后，百里见天无声无息地带着自己流放人间的诏谕，默默离开，向承天台走去。
咸阳宫苑，秋色悲凉。
“陛下归来兮——”老奉常胡毋敬对东面行了一礼，继而跪倒在始皇帝的棺椁前，泪如雨下。
“陛下归来兮——”满朝的文武百官依照宗礼祈告道。他们身着素衣，悲痛地倾倒在朝堂两侧。
咸阳宫的宫墙上挂满了招魂幡，白色的布条在清冷的落日余晖下微微飘动，沙沙作响。宫院中的人们身着素衣，无声无息地踏在遍地的白色之花上，看着千古一帝犹如这冷日般缓缓落下。
始皇帝死了，这是楚天暮始料未及的。但更令她惊讶，或是说令全天下人都惊讶的，是登基成为二世皇帝的人。
不是扶苏，而是胡亥。
始皇帝在临终时亲手写下遗诏，称扶苏不思进取，勒令其自尽，立胡亥为二世皇帝，继位大秦之主。这是全天下人都不肯相信的事情，但那的的确确是始皇帝的笔迹，有始皇帝的印玺。
只怕是那赵高又做了什么手脚了吧，咸阳宫中的人都这么想，却没有人敢说。
几年前天界派遣神使降临人间，从某方面来讲，就是因为始皇帝为求一己私欲，寻找神山和不死药，破坏天地平衡而立此决策的。现在始皇驾崩，天下的权力中心彻底改变。对于楚天暮来讲，想要对人间给予出客观公正的评价更是难上加难。
天界给出的时限只有一年多了，楚天暮知道自己现在必须离开咸阳，去更多的地方了解认识人间的意义。
“你要走了，是吗？”琅轩内，文馨轻声问道。
“对，”楚天暮点点头，“今天傍晚徐福先生会派人来接我离开，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