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良堂）三十五(2)

孟鹤堂扭了一下身子，抬眼瞟他，见周九良居然在笑，这才说道：“之前他问过我去哪，我没想那么多，没想到他会——对不起，怪我。”
“不关你的事，也未必是他。”周九良拨开他紧张地抓挠脸上伤疤的手，轻抚着那一大块擦伤说道，“我知道了。”
“他早上还说要来看我——”
“你想见的话，就让他来吧，我正好一会要跟孙九芳出去一下。”
“我想知道是不是他，而且我已经不跟他联系了，他怎么找到我的！”孟鹤堂说得激动，牵动了伤口，痛的脸色煞白。
“好了好了，你别管了。想见就见，不想见就别见。”周九良赶忙扶他躺平。
“难道是——”孟鹤堂说到一半却又停住，摇头道，“应该不会。”
“怎么？说吧。”周九良问道。
“我——好像看见何润和他走在一起，也许是我看错了。”
周九良眼神一暗，听见孟鹤堂还在说着对不起，干脆俯身亲了上去，轻柔地裹舐着他有些干裂的嘴唇，舍不得放开，双唇依着说道：“傻子，不怪你。”
孟鹤堂点点头，任他掖了掖胸口的被子，用指尖去摸他的手背。
“我出去了，那几个小混球都在门口，有事就喊他们。”周九良握住他的手指，放在唇上亲了亲。
等午后栾云平到的时候，孟鹤堂正歪在床上发呆，外面的电线杆上停着一只乌鸦，扭着头也在盯着孟鹤堂。
有小弟跟了进来，满是戒备地守着，孟鹤堂示意他退出去。
“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出院？”栾云平远远地坐在沙发上。
“不知道，十天半个月？或者彻底养好。”
“会有后遗症吗？”
“也许吧。”
两人不冷不热地寒暄几句就彻底沉默下来，仿佛突然间有了一道无形的隔阂。
含笑对视了许久，栾云平才拍拍裤腿，大抵是要走，最后说道：“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你有什么想我回答的吗？”孟鹤堂笑意更深。
“你不怕我告诉他是你说的？”
“我已经告诉他了。”
这大大出乎栾云平的意料，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孟鹤堂却微微抬眉，继续说道：“我只是好奇那天你怎么找到我，你从不去酒吧，所以不知道那里的人嘴巴很严。应该是一个更熟悉周九良和我，又常在酒吧遇见我的人。”
见栾云平脸上的震惊越来越深，甚至蹙紧了眉头。
“我猜对了。”孟鹤堂恶作剧得逞一般天真又得意的哈哈大笑。
“我一直知道你聪明，只是没想到，你比我想的还要聪明得多。”栾云平却觉得这笑声令人心底发毛，原以为是一头绵羊，没想到绵羊张开嘴，却是一口獠牙。
“九良应该是去找何润了。”孟鹤堂收回视线，又望向窗外，那只乌鸦居然还在。听见栾云平匆忙起身朝门口走去，孟鹤堂没有回头，突然问道：“栾哥，你有跟他们说过放过我吗？”
栾云平顿住脚步，却没有回答。
“你看，我们俩扯平了。”孟鹤堂声音一瞬间冷了下来，像是突然有另一道灵魂，从虚无中滋生，然后灌注到这具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