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良堂）三十五

从手术室出来后，孟鹤堂在icu待了两天，中间醒来的时候，周九良被准许探望了一次。麻醉刚刚过去，孟鹤堂迷迷糊糊看见周九良，说的第一句话是“别告诉我家里。”
“我知道我知道。”周九良紧紧捏住他的手心，弯下腰耳鬓厮磨着问道：“很痛吧？”
孟鹤堂一笑扯动着脸颊剧痛，龇着牙细弱地说道：“我说还好，你肯定不信吧？”
“我信。”周九良咬牙撑着不让自己落泪，抵着额头又重复着说道：“你说什么我都信。”
孟鹤堂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陷入昏睡。等转到普通病房，周九良就几乎没有离开过。病情稍稍稳定，就立刻转回家里条件更好的私立医院。
单人病房带浴室和休息间，周九良指使手下把休息间里的单人床搬出来挨着病床放。
“周哥，这是医院。”有人看不下去，小声嘀咕道。
“让你搬就搬，废什么话，我管他是哪！”周九良作势要用打着石膏的腿踹他。
“别别别，哥您别动，瘸了等会讹我，我赔不起。”
孟鹤堂躺久了不能动，整个后背又麻又痒，像是几千几万只蚂蚁在啃咬，烦躁地看他们吵吵嚷嚷。正在这时孙九芳来了，手上拎着一大袋外卖盒，放在床头说道：“每种口味的粥我都带了一份。”
周九良一屁股坐在床沿，让人把病床摇了起来，翻着袋子问孟鹤堂道：“你想吃哪种？鱼片粥好不好？”
“不想吃。”孟鹤堂别开脸只是摇头。
“不吃怎么行，吃一点，少吃一点好不好？”周九良打开盖子，捧在手上，小心地吹凉了送到孟鹤堂嘴边。
勉强喝了两口，孟鹤堂几次抵开周九良的手，却又被压着张开嘴，加上坐久了全身都疼，不知哪来的火气，竟猛地推开周九良的手臂说道：“不吃了！”
滚烫的粥洒在周九良腿上，把其他人吓了一跳，有人匆忙扯了一把纸巾递过来，反而是周九良无所谓地随便擦掉污迹，放下餐盒，伸手把孟鹤堂揽在怀里，揉了揉肩头，也挤在病床上靠着说道：“好，那等会再吃点。”
孙九芳摆摆手让惊愕的小弟们都退下去，自己搬了个凳子在病床前坐下，交握住双手撑在膝盖上说道：“还没找到是谁干得，都不是道上的，查不出来头。里面还有高中生，又动了枪，费了很大劲才摆平。”
“继续查！！”周九良怒气难消。
“啧。”孙九芳咂了一声，抓了抓后脑勺道：“查肯定是要查——哥，你估猜有谁会对你下这狠手？”
“这上哪猜去，你就说那些个货色，谁不盼着我死？”周九良伸手随便指了指，“关键是谁知道我的行程。”
“就我、九华和你自己知道，你说我们中间谁会漏出去？！”见周九良默然思忖，孙九芳又说道：“谦爷那边我们也查了，两个月前出国后就没回来，再说他已经决定隐退，肯定不是他。还能有谁，干得这么滴水不漏？周哥，你想想。”
周九良说了几个名字，当提到栾云平时，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震了一下。“怎么了？”周九良低下头看孟鹤堂，见他往下缩了缩，眼神闪过一丝怯意，揉了揉他凌乱的头发，往自己胸前压了压说道：“没事，有话就说，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