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良堂)三十九
要对付栾云平,孟鹤堂更觉得愧对的是朱云峰,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只有他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关心自己。这种情谊,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到家之后,周九良喝得站着都打晃,还硬要帮孟鹤堂擦洗。浴缸放了浅浅的水,两个人挤在里面,周九良跨开双腿坐在孟鹤堂身后,沾湿了毛巾轻手轻脚地擦拭,小心翼翼地像对待易碎的水晶。
“手抬起来。”周九良歪着脑袋,顺着胳膊往下抹,随口说道:“下个月开始,我不会再给你那十万了。”
“嗯?”孟鹤堂下意识缩了缩手,扭脸瞄他。
周九良不抬头,擦到了腰往背后带了两把,推他侧了侧身,避开刀口往胸前擦,说道:“不是在乎那点钱——”把毛巾投进水里揉了揉,呼了口气道:“而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了。不过你要钱的话,我还是会给的。”
“那是什么关系?”
周九良越是不作声,孟鹤堂越是凑到他面前嗯了几声。
“爱人。”周九良红着脸瓮声瓮气的,却抬起一双带着醉意晶亮的眼睛看他。
孟鹤堂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心底噗通一下,又立刻止住慌乱,扭过身子搭着他的肩膀吻了上去。
周九良拥住他的手臂收紧又缓缓放松,温柔地让他依着,半晌用唇舌抵开这只贪吃的兔子说道:“不行还要撩我!”
“谁不行?”孟鹤堂感觉到背后有东西一点点顶了起来,却还要使坏。
“我不行!行了吧,起来了。”周九良哗的一下站起来,拽过浴巾裹住下身,迈出浴缸正要出去,孟鹤堂突然喊住他,“九良——”
“我去给你拿浴袍。”
“你——是感激我还是爱我?”
“感激你。”周九良露出一口白牙,很少有人见他这样笑,就像他第一次见面时说的,如果别人不怕他就麻烦了。“更爱你。”
大概是水太凉了,孟鹤堂想笑却笑不出来,抱着肩膀打了个哆嗦。
断头熙不知从哪搞到的图纸复印件,孟鹤堂看了几天,发现地基深度在系数边缘,达到却并非合理方案。如果按照最佳深度来预估工程,进度将超过工期三个月以上。
孟鹤堂花了几天时间做出另一份图纸和计划,周九良先找人在民众中间散播了一圈,又让人带着他们到市政府门口闹了几天。
最后协调失败,找来质鉴局,周九良早就将新图纸和计划交给了他们。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勒令栾云平所在公司,重新勘测绘制。
一旦打回头,重审之路可以说是步步维艰,栾云平将所有的资金都压在这一盘上,加上别处也屡屡碰壁,一时被公司和债务压得难以周转。
周九良给质鉴局送图纸的这天,孟鹤堂也破天荒起了个早,倒不是勤快,而是周九良前脚走,后脚就被朱云峰的电话吵醒了。
因为于心有愧,孟鹤堂一骨碌坐起来,盯着手机半天没敢接。拢紧了睡衣,看见屏幕上传来一条短信,“孟啊,哪呢!今天考试,成绩前五的能竞争全奖学金留学名额,快点打车来!”
孟鹤堂初看一眼,条件反射猛地跳下了床,却又在床边呆住了,捏紧又在叮铃作响的手机,咬着牙全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