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绿孩子(7)
“很快就会有利沃夫最好的医生来救治你。”
我痛哭失声,绝望大于身体的病痛。
我含泪向国王陛下告别,看着他们的队伍继续前进,里边却没有我!他们把年轻的雷切沃尔斯基留下来陪我,这多少让我好过一些,我们被托付给了哈伊达莫维奇先生来照顾。“绿孩子”们也被留在了庄园里,这让我们稍微有些高兴——也许是因为,这样我在救援到来之前还有点儿事情可做。
我发现自己的腿断了两处,而且伤口错综复杂。有一个地方的骨头刺穿了皮肤,要把它重新接上需要高超的技巧。我无法自己完成这样的工作,因为我一动手就疼得立刻晕了过去,尽管我听说有人给自己做过截肢手术。早在出发前,国王就有先见之明地发出了命令,叫利沃夫最好的医生立即来这里,但我认为至少需要两个星期他才能出现在我身边。与此同时,腿必须尽快接起来,因为这里的天气潮湿,如果伤口上长了坏疽,我就永远也看不到法国宫廷了。我曾经讨厌它、批评它,可是现在,法国宫廷成了我眼中现实世界的中心,我梦中最美丽的、失落的天堂。我也再看不到苏格兰的山丘了……
几天来,我主动服用止痛药,就是我给国王治疗痛风的那种药。信使终于从利沃夫赶来了,却没有带来医生。他在途中被鞑靼人杀害了,这片土地上有好多鞑靼人流窜。信使向我们保证,很快会有另一名医生过来。他还给我们带来了国王结婚的消息。国王顺利抵达利沃夫之后,在那里的教堂举行了隆重婚礼,将波兰共和国交给了圣母,以保护波兰免受瑞典、俄国、赫梅利尼茨基①以及所有其他进犯波兰的人们的侵害,他们都曾像恶狼一样扑向如待宰羔羊般的波兰。我明白,国王殿下会有不少的麻烦事儿,但让我高兴的是,信使从国王那儿给我们带来了高度伏特加、几瓶莱茵葡萄酒、皮草衣服和法国香皂——最后一样最让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