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事物语·起源·王政篇·其九(3)

听到他的话语，男人略微有些狐疑，一时间拿捏不清这到底是摄政的用意还是孔特尔的意思，随后他叹了口气，放弃对话语的思索，浑身湿透且沮丧地继续走下山路。
而孔特尔与这位失意的贵族交肩而过，缓慢朝山丘的顶端攀爬。
最终，他于山顶见到了自己的君主——当下的匈奴摄政、未来的国王、阿提拉。阿提拉穿着自罗马商贩那里买来的油毡雨衣，厚实的布料完全遮挡了雨水，使雨衣下的一整套王族行头保持着舒适的温度与干燥。
阿提拉独自一人站立在山丘的顶端，俯视着山下蠕动的士兵们与不断搭建的军营——因阿提拉的号令而从各地赶来的军队基本集结于此。
尽管还有些队伍在路上，但队伍的统帅者、贵族们已全部抵达山下的大营。
孔特尔是来向阿提拉禀报此事的。
听到脚步声，阿提拉扭过头去辨认来者，如是呢喃：“是你啊。”
“想必曾由我的父亲统领的贵族们都已经到了吧。”
一如既往，阿提拉猜到了他的来意，随意地说着向前微倾，双手招起兜帽、将遮雨的帽子拉到背后，并敞开了胸前的纽扣。

雨霁，来自南方的风从侧面攘起阿提拉的衣摆，温暖的风让他觉得分外的舒适。因此，他拉了拉衣领，好让自己觉得更舒适些。
孔特尔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等待主君进一步的行动。
但猜出下属来意的阿提拉并没有动弹，他就像是旗杆般停驻在那里，任凭南风拉扯他的外衣，哪怕他的外衣正如空中扬起的旗帜般舒展，他也并未移动半步。
阿提拉仍旧站在那里，眺望西方的原野。
尽管那些聚集起来的贵族们急迫地等待摄政大人的召见，但这位匈奴的摄政王似乎觉得将这些地方贵族再晾些时间更好——盐腌的河鱼必须彻底晒干才独具风味，倘若任由腌鱼保存水分，要么鱼肉会因而腐烂、要么鱼肉就因潮湿而丧失鲜美。
更何况自己是阿提拉的家臣，而并非与贵族们一样、隶属于匈奴王的宫廷。
因此，孔特尔轻声舒了口气，站在阿提拉的身后享受起此刻舒畅的南风，以此权作休息，慰劳自己连日来的工作与因长期骑马而酸痛的关节。
春天已经逝去了，匈奴国、这片被群山包围的土地总算是迎来了最舒适的季节——北国的初夏是舒适且富有生机的。畏惧寒冬而赶赴南方的候鸟陆续归乡，因消耗了过多油脂而显得瘦骨嶙峋的棕熊也总算补足了营养、它那灰黄色的毛皮再度变得亮丽起来。而若是在过去的、没有战争的好日子里，大小城镇都会举办庆典——庆祝冰寒终究逝去，大地总算对它所哺育的北国的人们露出了慈爱的一面，这其中又以红柳城的夏日庆典最为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