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事物语·起源·王政篇·其九(5)

此时他终于明白，站在身前的君主并不期待答案，只是在缅怀他此刻多余的情感、毫无意义的惆怅与困惑，随即就会把这些宛若赘肉一般使人徒增烦恼的事物抛之身后，再也不去想。
风猛烈地吹拂——
将站在他面前的君主的衣摆舞动在空中，就像是举着旗杆的人迎着风挥舞旗帜。
整个王国都在等待君主的答案，整个机器都在期待主脑的回馈。毫无疑问，组成群体的这些个体都异常地具有耐心，从容不迫地等待着他们的旗帜朝风指引的方向飘扬。
君主长久地朝西方的丘陵看去，随后，一言不发、毫不犹豫地踏出步伐。
决断已然下落。
他低下头去，跟随着主君的脚步朝山下去。
聚集在营地的贵族们并不安静，他们甚至试图命令隶属于阿提拉的厨子们为他们摆设筵席。
“高贵的摄政大人当然有意设宴款待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属臣。”
他们以这种近于诡辩的论断向阿提拉的仆从们施以并不存在的命令，使得那些可怜的仆人们因此而陷入了矛盾——阿提拉平日里的训诫是严苛的：他的命令必须服从，否则将被夺除王室属臣的身份；不属于他的命令必须否决、这是阿提拉赋予他们的身为王室附庸的权利，他们必须捍卫这一权利，否则他们将会失去这一身份。

所幸阿提拉并未让这些喧嚣者等待太久，当阿提拉踏入木栅栏围起的空地，喧闹的人们停止了他们的吵闹。人们怀着不同的心绪，秉持着各自的目的，安静且整齐地为这位姗姗来迟的未来的匈奴王让出了一条道路。
阿提拉安静地行走在狭窄的道路上，于寂清的风中他听出了嘈杂——这些喧闹的贵族们依旧在吵闹，他们在自己的心底窃窃私语，贪婪、卑鄙、不满、骄纵、愚钝、忠诚、不安，这些正注视着他的人们正是绝佳的人性标本。但他们依旧选择追随在阿提拉的旗帜下，对阿提拉而言、仅凭这一点就可以对这些人附以暂时的信任。
阿提拉彻底穿过这些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的人们，在属于自己的旗帜下拉过一个叠椅坐下。
人们沉默地观察着坐在王室的双十旗帜下的年轻王公，似乎这位年轻人只需要做一个手势、在栅栏外的士兵就会闯进来拖走一些人。旗帜下的年轻确实做了些手势，并说了一句话。
“请坐。”
人们困惑且惶惶地望着他，似乎他所表露出的和善态度都是一剂虚伪的毒药。
阿提拉不由得为这些人多余的算计而嗤笑起来：“难道还要我来帮你们找椅子吗？请坐吧，由先王们诏封且继承了爵位的各位贵族大人。我们要好好讨论一下如何击败西边的那些叛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