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事物语·起源·北国篇·其七

下午时分。
墨铭站在城楼之上朝北眺望。
下雨了。
原本只是天空飘落雨丝，转而化作瓢泼大雨。
雨水穿过城墙的缺口，渗入土壤，浇得一片枯黄秋草复现绿意。
空气里尽是尘土味，呛得人鼻子发酸。
“
这天气，是老天要收人了，要打大仗了。
”
城楼下层传来老兵油子的话语声。
那个老头子从前是在东域的花见城服役，确实见过不少场面。
墨铭听见风中飘来的只言片语，无意识地联想起说话者的身份。
也不知道这些人能不能活着回去。
闲想浮上心头，他无奈地浅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踩着木梯走下楼去。
远处突然传来滚雷声，但空中却未出现闪电。
紧接着，守门人望见北方的地平线上浮现出大批骑兵的身影。
阿提拉率军而来。
闪电落下。
直直劈在骑兵的身后，压抑的氛围笼罩了城墙上戍守的人群。
“
将军下令，照常防卫！
”
混在人群中的小头目们吆喝着各自的下属，传达上级的指令。
墨铭似乎尤嫌不足，站在城主之间的露台上朝全程大喊道：
“
光凭阿提拉这几千人马不可能突破防线
——
给我死守阵地！
”
阿提拉抵达了城下。
城门前，箭簇与雨水一同落下。
“
全军停步！
”
匈奴人的将领在飞奔的马群之中发号施令。
匈奴人在射程之外减速停下，就像是看戏般悠然驻马，一动不动地看着百米之外忙碌的弓兵射空他们装箭的竹篓。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急匆匆登上城墙的墨铭看着弓箭射程之外的敌军，抿了抿嘴唇，下令道：
“
传令
——
停止射击！
”
“
可是
……”
无视了部下的异议，墨铭疾步朝城门之上的观战台走去，反驳道：
“
你想在匈奴人的冲锋之前用完长箭储备吗？！
”
没过多久，战场上拉弓的铮铮弦响就消失在连绵的雨声之后。
两军宛若石像般长久地对峙着，谁也不肯迈出下一步。
这样可不行啊
——
在骑兵后方远眺战况的阿提拉皱起了眉头，喊道：
“
格鲁鲁尔！
”
“
在！
”
“
叫人作信一封，绑上木杆插到他们的城门前！准备一骑讨！
”
雨水骤然下落，宛若战鼓阵阵，敲落不应存在于战场的静谧。这片土地被瓢泼大雨唤醒，开始渴望新的肥料以滋润来年春草，而长久封存在鞘中的兵器也开始企求血锈的气味。
匈奴人出阵了，但是只有一人。
墨铭站在高处看得很清楚。
下属们正在窃窃私语，为那人的鲁莽而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