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事物语·起源·北国篇·其六

“龙纹军撤退了。”
墨铭的日记里记录着这样的言语。
“这个消息在阿提拉回到草原的第二天便如鼠疫般扩散在广阔的天空下，让人难以呼吸。这一幕幕景象，就像是老鼠咬破了猫的咽喉，而猫的垂死挣扎却如抛向河面的石子，只是激起阵阵涟漪。实在是无可奈何。”
墨铭在他的日记里如此写道。
古来征战，大军回撤就已经算是判了胜负。
如此说来，龙纹国已经输了。
但皇帝却在深入敌国千里的河图城留下了将近万人的守城部队。
古人所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想要在平原之上攻下一座万人驻守的城池，至少需要十倍于它的军队。
最大
估计兵力的情况，阿提拉麾下兵力也不过一万，他只有与他的亲戚们结为同盟才能有足够的兵力攻破城墙。
考虑到这一点，阿提拉就觉得头痛欲裂。
明允那家伙，居然给我留了一手臭棋——既然我在龙纹国的后方取得了战果、并且将龙纹国退兵的消息公之于众，我就必须要一鼓作气夺下国都复国才行：这是我的底牌。
可问题就在这里。占据国都的那帮人，虽然不知道具体人数，但从龙纹国向来的阔气手笔来看，人数只会比我多。哪怕他们会因为后勤线路过长的原因撑不过这个冬天，但在有人驻守河图的这段时间里我绝不可能靠攻城的方法夺回这座至关重要的城池。
当然，我也不可能和我那些不顶用的亲戚们结盟——我得到的胜利果实凭什么给那些没开战就远遁荒漠的混蛋家伙？嘛，这档事暂且不说，虽说我没有和那帮人结盟的可能，但难保那些人不会自己结盟，然后靠人海战术夺下国都——可这样一来，我也就拿个次等功劳而已。
结果并没有什么两样：我必须尽快靠自己的力量夺下国都才行。
悉悉索索，他的思绪与雾气共同弥漫在帐篷里。虽然室内已经点上了火炉，但还是冻得膝盖生痛。
嘛，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想出结论的。暂且放下好了。
安慰着自己，他撩起了帘幕，弯腰走过帐门，走向帐外欢腾的人群。
这是为了庆祝他们的胜利而举行的欢宴。
“主公出来了！”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欢呼。
“哟，诸君！”
阿提拉面带笑容大声说着，拿过地上随手摆放的、盛满土酒的酒瓮朝人群中央的火堆走去。
“今日得胜回来，心中千言万语，难以说尽。”
他说着话，穿过人群避让出的道路，来到火堆之前，转过身，环视四周，提起酒瓮高呼：“饮酒吧！诸君！痛饮这份属于我们的胜利！愿苍天庇佑草原的子民！愿牛羊遍地，青草连天！”
高呼已尽，提腕痛饮瓮中涩酒。
他的酒量惹得这群来自南北东西的匈奴人一阵喝好。
这一日，夜已深，阿提拉也没喝几口就醉倒了。
醉眼迷蒙，他撑着身子离开了欢腾的人海，独自站到整个营地外的山岗之上，抬头就望见天空中央那轮圆满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