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事物语·起源·北国篇·其六(3)

阿提拉口中嘟囔着，紧盯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格鲁鲁尔似乎已经三十有余了吧，居然这么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老实说，他的眼神简直像火焰一样，就像是永不燃尽的扭曲的火焰，而这种火焰，就不该存在。
毫无疑问，他狂热地信赖着我。
于是，阿提拉继续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绝不让自己陷入那种险境——身为王却没有一个下属，那才可笑吧？”
“说的也是呢，殿下怎么可能会陷入那种绝境——今晚的酒可真是喝多了……”
说话声越来越小，仔细看过去，原来那家伙睡着了。
看来今夜的酒是真的喝得过于尽兴了——把他丢在这里可是会让他病倒的——去叫人过来把他扛走吧，看样子挺沉的，我可扛不动。
去吩咐完格鲁鲁尔的事情之后，阿提拉也踏着夜风摇摇晃晃返回了床榻，入眠了。
酒醉消退，阿提拉再度睁开眼，漆黑的原野与安静流淌的河流包裹着他的身躯。
他平躺在河畔。
伸手撑地，直起上身，随后曲膝站起，他朝前望去，那个曾经出现过的身影和这一片同样莫名其妙的荒野一同出现。
臃肿的黑影裹挟着不知名的雾气，站在彼岸，一言不发。
河水似乎浅了一点，阿提拉犹豫了片刻，朝黑影的方向多走了几步。
“不要踏入这条河。”
黑影兀自发话。
这还是头一回。
他犹豫了片刻，收回了悬空的脚。
“你是谁？”阿提拉盯着对岸的人发问。
“只是一个无处可归的家伙罢了。”黑影如此回答。
“不要深究关于我的事情，你终有一天会知道我的一切，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他对着阿提拉侃侃而言，似乎是笑了，也不知道他是在笑些什么。
“倒是你，阿提拉，匈奴人的子孙，你似乎在苦恼。”
“如你所言，我确实在为一些事头痛欲裂，不过，这和你有关吗？既然你只能出现在我的梦里，我看你不过是个孤魂野鬼罢了。”
“那你相信有鬼吗？”
“自然不信。”
“你相信宿命吗？”
“当然也不相信。”
“看来你和我很合得来。”
黑影的言语声沉入泥沼般深邃的黑暗，他再度消失在阿提拉的视线之中。
“关于攻城的事情，其实不必太纠结。既然无法攻城，为何不去野战？”
留下这句话，这个漆黑得如同身处卵内的世界裂开了外壳，刺眼的光芒落下，撕裂了大地，唯独留下持久奔腾的风在不断咆哮。
而阿提拉，则坠入了大地深处，与安静落下的流水一同坠落，不断坠落。
随后，他从床榻之上惊醒。
噩梦一场。
“那家伙到底是谁啊？”
他皱着眉头扪心自问，开始了崭新的一天。
不过，多亏了梦中人的最后一句，对策稍微有了眉目。
阿提拉开始奔赴新的战场。
战事开始于阿提拉回到草原的第七日。
这一日草原晴空万里。炎热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