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事物语·起源·北国篇·其六(2)

“真美啊。”
被冷风吹得有几分清醒的年轻人轻声自语，此时的他就和一个寻常的青年人一样。
“殿下！……原来你跑这里来了，倒是让在下好找！”
身后传来呼唤声，回首望去，原来是格鲁鲁尔。
“怎么了？是酒不够喝了吗？！”看到这个喝醉了酒走路一步三拐的五尺壮汉，他也忍不住打趣。
“哪有这样的话？！”
格鲁鲁尔大声嚷嚷着多走了几步，脚下生风，摔倒在地，索性盘腿坐下，盯着阿提拉的双眼看了片刻，却又笑了起来：“现在的殿下，倒是越看越像先王陛下啊。”
“如果我长得不像父亲，那我也得提心吊胆了——指不定我是个野种呢？”
这番上不得台面的话，恐怕也只有这一干人全喝醉了才说得出来吧。
两人一阵笑过，天空月光朗朗，云淡风轻，落得一片太平。
“呐，格鲁鲁尔。”阿提拉提着还剩小半的酒瓮走近坐下，递过酒水，说，“和我讲讲我父亲的事吧。我记事起就客居国外，而父亲也没来见过我一次，更没有家信往来——我就连父亲他的说话风格都不知道。所以，和我说说他的事吧。”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么一个情况。”格鲁鲁尔接过酒瓮，倒了一大口，吞咽而下，说着，“殿下的父亲呢，那家伙纯粹是个白痴罢了。”
格鲁鲁尔的言语毫无逻辑，直听得阿提拉露出苦笑来。
“在战场的时候不顾生死带头陷阵，收成不好的时候率先节衣缩食，外出狩猎也是精简随从，结果最后被人杀死在宴席之上——只是个白痴罢了。”格鲁鲁尔朗声直言，“但是，我们也只是一群单纯的白痴啊——死心塌地地追随这样白痴的王者，我们可不就是一群单纯的白痴嘛。古时候不是有人说过那啥吗？饮什么泉来着？”
“饮水思源。”
“对，就是那什么饮水思源。我家那个老爷子也是个彻彻底底的笨蛋，和先王死在了同一场宴会上。那场宴席还真是厉害啊，赴会者可都死绝了。”格鲁鲁尔喝完了酒，将酒瓮远远地丢出去，持续不断地说着话，“如果那场宴会的主谋被我逮到，我一定会把那家伙挂起来吹一整年的雨雪吧，毕竟是家仇国恨。但死人的事情就该让死人去探讨，我们这些还活着的家伙就该考虑我们该干的活计。我说啊，殿下——倘若有一天，殿下您陷入死战，或者，是不得不赴死——您会怎么做？”
“会怎么做呢？”阿提拉听到侍从的提问，不禁故意露出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双手环胸，摸着下巴。
过了片刻，他才做出了回答：“如果是我不得不去死的情况的话，我多半会坦然赴死吧。”
“那么，在下一定会阻止一心赴死的殿下。”
之前的话
或许不过是酒后戏言，但此刻，格鲁鲁尔却在一脸严肃地袒露真心。
“赌上这条命，在下一定不会让殿下赴死。这世上哪有自己赴死却让臣民活命的王者？只要殿下能够活下来，哪怕只有殿下一人存活下来——胜利就一定属于我方——在下是如此认为的。”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