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 第八章 长生庙(6)

“来的时候到过，之后也只是去逗留过几天。”
独臂人建议道：“那就应该去看一看。去见一见始皇帝，去见一见咸阳宫。那里是天下的中心，四方的马儿都跑向那里，四海的商贾都经商于此。到了那里，你会更充分地了解人类。”
要去看一看……帝都咸阳，吗？
从长生庙离开后，外面依然是一片黄昏海景。他们回到小木舟上，向琅邪驶回。头顶上有三三两两的鸥鸟鸣叫，落下金色的片羽。
长生庙中更多的东西他们还没有探寻。且说那返魂香，鬼谷子每天让自己深陷在幻境中，在其中修行，明白真伪，不是一件易事，
鬼谷子究竟是多么高深莫测的人啊？秦闻朝望着海面上泛起的黄昏日影，不禁想到，像鬼谷子这般皓首穷经之人，用尽毕生思索那些深奥的天地哲理，想必是相当孤单的。
想到这里，秦闻朝不禁问道：“徐福先生，当您在鬼谷门下修行的时候，他除了授徒以为，一直是独来独往的吗？”
“不知道，”徐福先生摇摇头，“鬼谷先生只是有一次偶然和我提到过这件事而已。我记得师父说是一个匈奴女孩，好像她的父母双亡于匈奴与中原的战争中。鬼谷先生心生怜悯，就将她带回中原的修行之所，抚养长大。”
“那徐福先生见过这个小女孩吗？”楚天暮问道。
“没有，”徐福先生又是摇摇头，“我只是听闻师父提起，未曾见过这个匈奴女孩。而且师父在中原的修行之所相当之多，像是为后人所熟知的清溪鬼谷，以及这座长生庙。一切僻静、无人打扰之处都是师父理想的修行之所。所以师父在这天下的修行之处可谓成百上千，我也不知道师父究竟在哪里将那匈奴女孩抚养长大的。”
小术士对被晚霞映得红亮亮的海面长长地喊了一声，从大海的远处便缓缓游来一个影子。那个游动的影子离港口越来越近，渐渐呈现出一条巨大鲤鱼的身形。那巨大的鲤鱼甩着尾巴游到岸边，赤红色的身体与晚霞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是横公鱼！”楚天暮率先认了出来。秦闻朝也突然想起来，这横公鱼的形象确实出现在他的《山海经》绢帛之上：“生于石湖，此湖不冻。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食之可去邪病。”
横公鱼跃出海面，像是要奔赴火红的云天。大海上景色壮阔，海风习习，徐福、秦闻朝和楚天暮踏上了阳城的归路。
秦闻朝苏醒后，与徐福先生和楚天暮一同回了阳城。陈胜在三天之后也从百越之地治病回来。秦闻朝没有告诉陈胜他在百越之地的生死经历。楚天暮仍旧和徐福先生每天学习着诸子百家，秦闻朝与陈胜也日复一日地垦田农耕，等待秋收。在始皇三十五年的暮夏初秋，一切如故。
这天秦闻朝从田上回来，走进自家的谷仓。徐福先生正好刚给楚天暮讲完杂家“兼儒墨，合名法”的博彩之处。他见秦闻朝回来了，起身问道：“阿朝明天有事情吗？”
“没有，”秦闻朝摇摇头，“明天轮到李默叔家里去田上，我和父亲都没有事儿。”
徐福先生道：“阿朝从上古混沌中苏醒过来没多久，身子尚很虚弱。如果阿朝明天没有事情的话，我想让暮儿陪你去一趟鄢陵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