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 第六章 阿房宫

“作宫阿房，故天下谓之阿房宫。隐宫徒刑者七十馀万人，乃分作阿房宫，或作丽山。发北山石椁，乃写蜀、荆地材皆至。”
——《史记·秦始皇本纪》
始皇三十五年，咸阳
尘云站在低矮的山麓上，在一片残阳如血下俯视着远方林间开辟出的空地。一架架马车停靠在上林苑口，服役的秦人卸下马车上从蜀山运来的的石料木料，成山地堆在空地上。一口口青铜热锅架在空地之上，正烧着凿下土石，以烧死夹杂在土石中的草籽和虫卵，防止建造时破坏建筑。更卒们将一人多高的土石倒进热锅，土石在青铜表面上发出嘶嘶声，在夕阳的笼罩下一片血色。
时过一年，当尘云从陇西一带回到这里时，就发现了这样宏大的工程。在他的一番打探下才知道，原来始皇帝认为先王留下的咸阳宫过于狭小，故而准备在渭水之南的上林苑修筑一座崭新的世代朝宫，被当地秦人称作阿房宫。七十多万的刑徒和更卒被召集于此，不知有多少家庭被拆散，又有多少人会累死于此。
“哼，不过劳民伤财。”山麓之上，尘云冷冷地哼了一声。
“嗷。”他身边的小白狐青丘轻叫了一声，同时用力蹭了蹭主人的小腿。
“怎么了？”尘云奇怪地低头看了看青丘，见青丘顺着一个方向晃了晃尾巴。他顺着青丘青丘指向的方向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青丘所指的地方是骊山的方向，那里是始皇帝预先为自己修建的秦始皇陵所在之处。此刻的骊山蒙在淡淡的夕阳余晖之下，在清凉的风间摇曳起一山的松柏。那里一如既往，不时能听见开山凿石的几声闷响。
“怎么了吗？”尘云奇怪地看了看青丘。
“嗷。”青丘示意尘云往天上看。
尘云看向骊山的上空，神色有些惊讶。在骊山北麓正上方的天空上，有着一团异样的颜色。在橙红色的暮色之中，那团浅淡的蓝色在尘云眼中十分刺眼。那团幽幽的蓝光在云层之间闪烁着，仿佛随时能滴下来。
“是天界。”尘云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他不明白那个地方为什么会发出光，难道天界出了什么事情吗？
接下来更令尘云惊愕的事情发生了：那团蓝光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条蓝色的细线，那条蓝色的细线直直地落下来，落得很慢，在骊山北麓缓缓落下。那团天上蓝光和细细的蓝线都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在咸阳城中，尘云可能是唯一观察到这个细节的人。他明白那条蓝蓝的细线是什么，那是一道光柱，随之而下的，应该是裹在光柱之中的一位天神。
这是一种类似通天阵法的法术。一年前，尘云和楚天暮就通过雷泽雷神的通天阵来到了人间。
这么说，又有神到人间了吗？
尘云感到有些许的不安，但他说不出来为什么。他本想到骊山北麓看一看是哪位天神降临人间，来到人间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意识到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一刻了，便决定驻足等待。
一刻钟后，尘云看见了从远处风尘仆仆跑来的身影。
楚天暮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和尘云寒暄了一会儿。两个人交换了彼此在人间的收获和对人类的看法，直到尘云眉头渐渐紧锁起来：“我听说你在阳城县的一户人家里找徐福学习人间的学问？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不要接触那个徐福。他一介人类，为求不死药而接触前往海外神山，破坏天地平衡。这是为整个天界所愤恨的，我劝你多少次了你都不听，你怎么能接触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