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 第八章 长生庙(3)

那是张十分恐怖的面孔：惨白的面容上有着夸张粗犷的五官，尤其是那双透着杀气与凶狠的眼睛，简直不敢令人正眼相对。
“阿朝。”面前的男子突然吐出一句，他的嗓音无比嘶哑沉重。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秦闻朝怕极了，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是我的孩子啊，”那面前的男人嘶哑地笑了笑，“十几年不见，阿朝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秦闻朝惊得心头一震：“你是……”
“秦武阳。”面前的男人简略地自我介绍道，他那凶恶的眼中略略柔和了些，秦闻朝却仍然不敢盯着他的双眼。
秦闻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问道：“你不是已经……”
秦闻朝话音未落，面前自称秦武阳的男子就接过话茬：“被秦王杀了？哦，不对，现在已经是大秦始皇帝了。呵呵，才十几年的光景，世上就变了这么多。真是沧海桑田，沧海桑田啊。”
“可是……”秦闻朝还是感到不可思议。他无法验证面前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是秦武阳，因为在秦闻朝的印象中，秦武阳连个影子都不剩了。
秦武阳的面容又严肃起来，他对秦闻朝说道：“嬴政的确没能把我杀死。当年我一路逃出咸阳，四下奔波逃命；时至今日，那些咸阳的官人还在追捕我。”
“这不可能，”秦闻朝不置可否地摇着头，“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经死了，在咸阳宫当场毙命。”
“那是嬴政对外的说法，”秦武阳嗤之以鼻地笑了笑，“他找不到我，又怕天下民心惶惶，才对百姓宣称我已经死了。”
秦闻朝将信将疑地问道：“那你一直都躲在这个岛上的长生庙中吗？”
秦武阳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有几年了吧。”
突然间，门外有更多的脚步声传来。几个着着咸阳禁卫服饰的人撞进来。其中一人振振有词道：“大秦始皇帝诏令：旧燕国太子姬丹门客秦武阳蓄意刺杀国君，后亡命天崖十余载。依秦律，就地处斩，无需禀奏。其余负隅抵抗阻拦者，皆斩之，杀无赦。”
另一个禁卫拔出了佩剑，那佩剑的丝丝寒光让秦闻朝的心跳不由得快了起来。
只要躲在后面就安全了，只要不妨碍他们，那些禁卫军就不会伤害自己。可这样一来，秦武阳定然会命丧黄泉了。
该怎样选择？
虽说秦武阳是他的生父，但在秦闻朝十几年来的生活中并没有这个人的出现，而取代这个位置的人始终是陈胜。而若不是秦武阳当年将尚是孩童的他交给陈胜，自己也很难活下来。
只有那么电光火石般一刹那的犹豫，秦闻朝决意跑向秦武阳那边。他知道自己肯定斗不过那些精良的大秦禁卫，却只是不想让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死掉罢了。
那举剑的禁卫见秦闻朝跑了过来，立刻抬起了手中剑劈了下来。秦闻朝还没来得及看清秦武阳此刻惊愕的表情，就感觉冰冷的剑刃触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顿时失去了直觉。
……
“阿朝，阿朝，快醒醒！”
是暮儿的声音。
秦闻朝勉强睁开眼睛，见自己躺在斗室之中，暗道顶部发光的石头闪闪发光。楚天暮跪坐在他一旁，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心。周围只有楚天暮一个人，没有禁卫，也没有秦武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