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 第一章 秦闻朝(3)

而这一卷卷的《山海经》，正是秦闻朝窥伺已久的宝贝。
早在这位儒生还在世时，秦闻朝就来他家中拜访过。那个时候秦闻朝就被这位儒生家中整齐摆放的一卷卷的《山海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秦闻朝不认得多少字，但他对绢帛上绘制的那些色彩鲜明的山海异兽图甚是喜欢。多头的鸟儿，黑身青首的毒蛇，沐火的大鼠……这些奇异的形象无不吸引着秦闻朝的眼球。儒生对这些荒诞之谈不感兴趣，家中的这些《山海经》也只是之前有友人送的不便推辞的礼物而已。故而儒生出手大方，将其中几卷绢帛送给秦闻朝。秦闻朝对儒生送他的那几卷《山海经》爱不释手，很长时间以来都对儒生家中其他的《山海经》绢帛垂慕已久，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去要。
半年前焚书的诏令下达时，明确规定了医药，卜筮，农耕之书可以保留；《山海经》虽不完全在其范围之内，却也当然算不上诸子百家之谈。故而搜书的人没有将儒生家中的《山海经》清理干净，而是留在了这间废弃的宅子里。
秦闻朝本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的，没想到竟真的在这里找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山海经》绢帛。
他俯下身子，正准备细细去看这些绢帛，突然一个好奇的女性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啊？”
秦闻朝吓了一跳，手中的半根蜡烛差点落地。他猛一回头，见自己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你是谁？”秦闻朝一边警惕的问道，一边借着残微的烛光打量起眼前的女孩来：这姑娘皮肤白皙，澄澈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和倔强，身上所着装的素色衣饰看上去不像是秦人的装束。
女孩仿佛没有听见秦闻朝的问话似的，她自顾自的俯下身子，拾起了地上的一卷绢帛。女孩将绢帛抖开，一只九尾白狐的图画呈现在少女面前，那白狐的图画下写有一行大篆。
女孩看了看绢帛，将那大篆字念了出来：“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
秦闻朝不免有些惊讶，心里暗想这女孩的身份定不简单。且不说大篆，就算是秦国的小篆，以农人为主的黔首百姓也鲜有人认得；而这大篆则是西周晚期的文字，除了那些夫子儒生外，认得的人更是少上加少了。
“这不是青丘狐吗？”女孩把绢帛递到秦闻朝面前。
“你也看过《山海经》？”秦闻朝欣喜的问道，“除了那些术士方士，现在对《山海经》感兴趣的人不多了。”
女孩仍然没有理会秦闻朝的问话，她奇怪的看了看秦闻朝手中的蜡烛，将鼻子凑上前去闻了闻，在闻到一股刺鼻难闻的怪味后连连捂住鼻子叫道：“呀！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蜡烛啊。”秦闻朝愣愣的答道。秦时的蜡烛大多是用掺了杂质的黄蜡做的，更有商贾用猪油或鱼脂以假乱真，故而黔首百姓能买得起的蜡烛燃烧时多少有些难闻的异味。
这女孩不仅身着非秦朝的衣饰，而且竟不认得蜡烛，想到这里，秦闻朝不禁问道：“你不是秦人吗？”
“当然不是了。”女孩嗔怪的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