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绿孩子(13)
不幸的是,我的腿恢复得并不好,一直无法站立。一位被当地人称为“长舌妇”的老妇人常来看我,用一种散发着臭味的棕色液体按摩我松弛的肌肉。这时我们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瑞典人再次征服了华沙,并无情地大肆掠夺。我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命运,也许我被困在这沼泽地带恢复健康是不无道理的,是上帝为我安排了这一切,令我得以安全地免遭暴行、战争和人类的疯狂。
这里的人们无比隆重地庆祝圣克里斯托弗日,以纪念这位将小耶稣从水中带到了陆地上的圣徒。在这之后大约两周,我们第一次听到了奥西罗德卡开口讲话。她先是和年轻的雷切沃尔斯基说话,当他惊讶地问她为什么到现在才讲话的时候,她说没有人问过她什么东西。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事实,因为我们认为她不会讲话。我很遗憾自己的波兰语太过拙劣,要不我就可以问她各种事情了。可雷切沃尔斯基不太能理解她,她说的是一些当地的俄语方言……她的嘴里不时蹦出一些单个的词语或短句,然后看着我们,像是验证她的语言的力量,或是在要求我们的确认。她的声音与她并不相符——低沉,好像是男性的声音,反正一点不像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当她用手指着说出“树”“天空”“水”的时候,我感到非常奇怪,因为这些意指简明的单词,听起来像从来世传来的声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