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中篇」妖相 · 许墨（八）(6)

终于将这体元殿前殿看完一遍，现下许墨在此，你也不好带着他往后殿跑，只得请他于西暖阁内稍坐议事。
“自先皇驾崩后陛下承嗣，各地便就着手开始准备进贡朝贺之物，现今都已在路上，太常寺整理了一份各郡的清单，托臣交给陛下。”许墨拿出一份单子交给你，“条目臣已先陛下阅过，”他略一沉吟，“虽说新皇登基，进贡贺礼必不可少，只是有些的数目……”
他没把话说完，你展开清单条目一条一条往下看，眉心却渐渐皱在一起。
“往年父皇生辰，朕知各地备礼丰厚，其数常远高于诸位地方官之几年俸禄。父皇倒是曾说过欲整治朝风和贪腐，只是一直未腾出手来做过。”你倒吸了口气，“本属天子脚下的朝中都是各系实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便是乱麻缠身，更何况是天高皇帝远的各郡。只是朕倒是没想到，这其中……”你摇摇头，“果然难理。”
“清政倒不是一时片刻便就能梳理之事，陛下不必忧虑。”许墨一笑，“若陛下心在此中，不如待朝中局势稳定后，出巡，如何？”
你眉一挑，“先生倒是想得周到，不过……”你笑了笑，“先生莫不是早有此心？”

许墨轻笑，“陛下清明。”
你心知这并非许墨的一时之念，心思纷飞至先帝在时的某日，下朝后与许墨并肩而出的情形。
金銮殿前的玉阶很高，踏下高阶之前，你极目远眺，望向遥远天边隐约的青山痕迹，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殿下可是乏了？”许墨停下脚步，侧身看你。
“倒也不是，”你眯起眼看着天地边缘间的宫墙轮廓，“只是突然有些想去宫外看看，京畿也好，东洋也罢，或是北境南境，四处走一走就好。”
“殿下将来亦可出巡，替陛下察视山河。”许墨说。
“不一样的……”你感叹道，“本宫原觉得着宫墙内也好，只是五妹如今开府后，整个人似都是松快了不少，本宫瞧着就有些羡慕。只是有些事，注定是有些人得不到的。”
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志在山河海景间，又会是怎样一幅光景。
大概也会和工笔史书所记的那些一样吧，游于山水间，世俗烦忧诸多抛之脑后，只与江山一笑。
只可惜。
只可惜看过民间生老病死、百姓苦难。
只可惜深谙权力倾轧下世人诸般不同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