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热带失衡(8)
长毛最近和穆菲的互动明显增多,我一向都是默默看着他俩,内心泛酸,手里的动作也明显加重。那天,长毛说一会找我有事,让我下班等等他。我猜想又是借钱的事,心有不快,还是应承下来。
长毛叼着烟,说话的时候把烟夹在左手,上下翻飞的嘴皮露出熏黄的牙,前面的话我都没有听进去,唯独讲到与穆菲有关的事的时候,句句入耳。长毛一脸坏笑,勾着我的肩说:“我早就看出你对穆菲有意思了,做哥哥的帮你一把,后天以同事聚餐的名义帮你约她出来吃饭,后面的事就看你的表现了。”说完,长毛迫不及待吸了口烟,走出店门,与在外等候的其他人汇合。门外的笑声被突兀合拢的店门截止。我难掩内心的狂喜,脚步轻快的跑回家,翻找出压箱底的衣服,在镜子前一遍又一遍地换穿。那一刻,我感到穆菲就在镜子的对面,她离我这样的近;原来谈个恋爱是如此轻巧的事,只需一套时尚的装扮,一个中间人的好话,仅此而已。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唯独我在同事的怂动下有些过分紧张,手心直冒汗,也不敢正眼瞧她。穆菲的声音细腻,是南方独一份的温婉语调。同事们酒喝得凶,桌底的啤酒瓶时有碰撞的声音传来,而我准备了许久的话却卡在嗓子眼里,一直未能发声。酒喝到后半段,邻桌的人都走完了,同事们借着酒劲互相爆各自的料。穆菲醉倒在饭桌上,发丝沾到菜盘上,长毛给两人打了个眼色,他们两人走上前架起穆菲。我忘了那天她穿的裙子是黑是红,只记得雨下得又急又大,她的裙角有些湿了,沾在洁白的小腿肚上。
讲到这里,孟心悦打断我的话,她的脸色不好,想必猜到接下去发生的事,如果不是理智在拉扯她,我平静无色的脸上该迎来一杯冷水。
穆菲被长毛等人带入车站旁的廉价小旅馆的时候,我一路跟了过来,房间想必是早就开好的。长毛挥挥手让他们先把人带上去,长毛走近我,笑着一把把我拽住,按在墙皮上;头顶的灯光晃得我眼睛有点花,他以威胁的口气对我说:“你要是报警,我可不能保证她的生命安全。”说完对我晃了晃别在腰间的水果刀,我很想在长毛干瘪瘦长的脸上来上两拳,我问长毛:“你们是不是给她的酒里下药了,还打着为我着想的名义,混蛋!”长毛笑笑,没有否认,长毛捏着我的脸正对着他说:“你要是好好配合,我也给你个机会上她,”说完自顾自的笑起来。我撇开长毛的手,奔入雨中,在过往车流中穿梭,我想能有个路过的车撞死我就好了,一了百了。可我始终没有死,浑身淋湿也没有死。我在这个熟悉的城市街道漫无目地的游走,仿佛被剥离了感情,迷失了方向;全然不顾他人看向我的诧异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