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良堂）三

捏着手里厚厚一沓百元钞，孟鹤堂差点哭出来，牙齿打着颤却又笑了，原来钱可以来得这么容易。
“还跑吗？”龙哥把烟盒递到孟鹤堂面前。
孟鹤堂从心底冒出一股后知后觉的恐惧，慌忙摇头，推开烟盒道：“我不会。”
“呼——”龙哥吐出一串烟圈，像孟鹤堂这样的人他见得太多了，从脚尖踏上泥沼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万劫不复。“跟着我，就算折了也不会让你吃亏。什么时候想做了，随时跟我联系。”
孟鹤堂抽出两百让妈妈加了几个菜，若宁快考试了，要加强营养，剩下的钱全都存了起来。
像是着了魔一样，每天都要看好十几遍手机上那个存款数字。想让它变得更多，这个念头无数次冒出来，又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孟鹤堂还以为这件事会搁浅在记忆的浅滩，若干年后变成一粒无足轻重的沙子，人生的轨道仍会顺着它原定的方向继续。
孟凡仕不知从哪听到消息，几个月没回家，突然闯了回来，拽住正在洗碗的孟鹤堂道：“有钱吗？借老爸一点。”
“没有。”孟鹤堂险恶地甩开手。
“放屁，龙哥说你跑了车，借五千，就五千，多一分都不要！”孟凡仕腆着脸，居然颠倒伦常的来求儿子，脸上一点愧疚都没有。
“那是宁儿上学的钱！”
“不还有两个月呢，我一把就回来了。再说了，考不考得上还另说呢，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出去白便宜别人，还不如上次赚一点。”
孟鹤堂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将盘子狠狠掼进水池，低吼道：“闭嘴！钱是不会给你的！你出去！！”
“造反了你，居然跟你老子这么说话！你算老几，让我出去？！钱在哪！今天拿不到钱，我跟你们没完！”孟凡仕一个巴掌狠狠掴在孟鹤堂脸上，反手还想打，两人撕扯在一起。
“滚出去！”一向隐忍的孟母突然在厨房门外喊道：“这房子是我的！谁准你打我儿子？我说的，你滚出去！！”
孟凡仕愣住了，恶狠狠地用指头点着两人说道：“亏我还护着这个家，等着流落街头吧！”
狗屎！狗屎！这狗屎一样的生活！
孟鹤堂躺在客厅的弹簧床上一夜未眠，对于孟凡仕临走说的那句话既愤怒又担忧。导致次日一整天都恍恍惚惚地，放学后沿着街道往地铁站走，半晌才突然惊觉有一辆车不紧不慢地跟着自己。
孟鹤堂试探着停下又紧走几步，黑色加长奔驰像是个调皮的孩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在孟鹤堂的瞪视下，车窗终于缓缓降了下来，露出养花青年那张脸，鼻子上架着墨镜，戏谑地眨了一下左眼。
“怎么是你？”孟鹤堂愣了一下。
“来找你。”
“找我？”孟鹤堂这才发现，青年可能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是谁？”
“我调查了你。”青年手臂搭在车窗上，连人都倾了上前。
“调查我？你想干什么？”
“我想包养你。”
“什么？！”孟鹤堂怀疑自己的耳朵，脱口而出骂道：“你特么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