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监候（六）(2)

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伊凡还在不住地发抖，显然不是因为冷。“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把外面收拾干净。”
他开始收拾残局，守卫全都是换成自己带来的人；谷兰和她的手下，全都绑了关起来；沾血的地板统统锹起焚烧。师爷的尸体取出弹头后拉到火葬场焚化成灰直接扬海。他忙了一夜，唯独没去看过老爷子。
谷兰一支手被拷在暖气片上，手臂上的水肿逐渐包围了手拷上的齿轮。她昏昏沉沉地睡着，脸色惨白，风光和没落只是一夜之间的事。
库房门口的声响打破了停滞的空气。“把门打开，我有话跟她说。”伊凡提着医务箱等在门口。“明哥同意的。”她盘起头发，换上紫色连衣裙裹着米色披肩，配上高跟鞋。显然她精心打扮过。
库房里大灯全开，亮白如昼。谷兰抬眼看看伊凡，冷冷地说道：“四小姐，你的哥哥们不是把你保护得很好么？没想到你动起手来也这么利落，看来有些东西真的是天生的。”
她只吩咐手下给她解下手拷，把赤着脚的人带到自己眼前。迟迟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给谷兰治伤。消毒，抽去脓水，缠好纱布，“好了。我带了干净衣服，你换上吧。”
谷兰错愕半晌，只得听从。
伊凡再次走进仓库，在离谷兰远远的地方坐下，缓缓开腔。“李敬死在戈壁上，你都知道了吧。让一直保护你的男人杀掉你的初恋，这想法还真別致。”
“我的经历不是你这种处处被呵护的大小姐能理解的。”她淡淡地回应，仿佛伊凡所说的只是旁人的故事而已。
“你的不幸？过去短枪齐家也是赫赫有名的。齐家二小姐和她的初恋宋文昌爱得轰轰烈烈，没想到宋文昌是个卧底，你引狼入室毁了全家。”伊凡一副娓娓道来的样子，看着坐在地上的谷兰，“你的前半生就是这些了吧？”
“孔天明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久了，如果你不做这些出格的事，我们还会继续留着你的，兰姨。”
“痛快点，动手吧。”
“不急，再等等。”伊凡说要起身向门外走去，大门缓缓合拢，门外的灯光被隔绝在外。
看着天边泛白，孔天明站在老爷子门口轻轻敲门。房门被很快打开，父子两人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对望着，脸色都很难看。“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敢来敲门。”老爷子训斥儿子的样子二十几年从未变过。每句话都让人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
“都处理好了，这才敢过来认错。”
“都处理好了？他呢？死了吗？”
“既然这么多年都互不联系，还是算了吧。我这就安排大哥离岛，不再见面了。”
“坏了规矩的人不能原谅。”
天明扑通一声跪倒在老爷子脚下，“爸，您有气冲我发就是了。大哥早就不是孔家人了，用不着守那些规矩。”
他挥起拐杖砸向天明的肩膀，他应声跌倒在地，本就苍白的脸上渗出大颗的汗珠。他挣扎着重新跪起，不吭一声。伊凡从走廊尽头飞跑过来，一把护住天明。拐杖再次落在，狠狠砸在伊凡的背上。拐杖的重力让她的身体倒在天明的怀中，剧痛却没能逼她哼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