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驼辫儿的叛逆生涯（三十）(4)

“师父。”张云雷正欲起身，被郭德纲拦下。
“敢上台吗？”
“什么？”张云雷喉咙里发出颤巍呜咽的声音，师兄弟们轮番砸挂，他怎能不心痒？虽然渴望了很久，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他第一次登台师父对他说的话，难道师父真的肯让他上台？他注视着师父的眼睛，想要读出什么信息，那眼神有鼓励、有担忧、有茫然、有期待。
“敢上台吗？”郭德纲把御子放在他眼前，张云雷三个字赫然醒目。他想他明白了师父的用意。
“辫儿，师父问你话呢。”九郎在一旁看得着急，在旁边催促，所有人都在观察着他。
“敢！”
“好，上！让人去报幕，张云雷杨九郎《歪唱太平歌词》。”
从上场门走到台中间，一步就是一年，他走了二十五步，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每一步都走得扎扎实实。台上人未停，台下掌声未断。
仍然是开口赢得满座惊堂，这一回他变了，所有人都感觉出来，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只觉得他身上多了一股清冷疏离，出尘不染，半点不肯讨好示人，同时这种气质又形成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梦萦魂牵，心甘情愿以他为主，唯他是尊。
他也变了，他御子掉了，他给捡起来；他拿自己砸挂，他要陪着跳台；他威胁要倒下去，他吓得跪在地上。十几分钟三段唱下来，斗大的汗珠他在旁边看得最清楚。他倒愿意陪着他演，人生就是一场戏，谁又不是戏子呢？
有位老先生看出点苗头，对盯在上场门的郭德纲说：“德纲，这孩子成了。小时候那股灵气回来了，比原来更盛些。”
“他平庸之姿，哪经得起您这样夸呀。”郭德纲口中自谦，心中感慨，十多年心血没有白费，只是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张云雷演得高兴，不顾底下劝阻，说什么也不肯下台，急得底下人又是拜佛又是喊祖宗，给九郎递了好几个眼色，只盼着哄他下来。九郎只好多番暗示，小心陪笑，好不容易才把祖宗哄下来。人一到底下就没了力气，险些栽下去，好在九涵早早把椅子挪过去等在那里，才没让他倒在地上。
“观众看不见我了吧。”
“看不见了，放心吧哥。”
“呼~”张云雷瘫倒在了椅子上，一句话也不再多说。强撑到了返场站了一会子，这一天也就结束了。刚才分的橘子剩了点，师兄弟们就掰下来一口一口喂他。
“我以为你就上台和大家打个招呼呢，没想到还能唱，你太棒了辫儿。”众人围着他陪他说话，不知谁喊了一句“师父来了。”大家就匆匆忙忙散到各处收拾东西去了，眨眼的功夫全都溜走了，屋里只剩下他和师父。张云雷注意到师父手里拿了一本《太平歌词珍本》。
“这是我多年搜集整理的和我自己写的，我只随身带了这一本，还有几卷在家里，全本的都在上面了。”
“师父，我...我受不起。”这个礼物太珍贵了，张云雷不敢就这样接受了它。
“少废话，给你了可要用心研习，否则我不饶你。”
“谢谢师父。”张云雷起不了身，只好双手捧过头顶，恭恭敬敬地接下了这意义非凡的礼物。
“去吧。”
“是。”
他推开了大门，开启了一个叫张云雷的时代。
羊驼辫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