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驼辫儿的叛逆生涯（三十）(3)

“当年周瑜赤壁鏖兵之日，何等意气风发，豪情壮志。本可上报君侯，下安黎庶，谁知天命无常，不知他得意时可曾料到身后之事？”
九郎怕他胡思乱想，正要拿话引开，便笑道：“张大学问懂得真多。”
“回家切~”张云雷知他的意，也不再拧巴。“你以为呢，小时候师父天天把东西贴床头上逼着我背，还要我解释给他听，那些东西摞起来能有我人高呢。”
“那...那能记得住吗？”
“当然记不住，师父说不懂也可以背，好多段用不上，就只能先背下来，我为了背这些东西，每天手都是红肿的呢。”回忆起幼承庭训之时，师父的耳提面命尚在眼前，如今一字一句都刻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曲词不必思索便能脱口而出，辛酸甘苦已成往事，告别过去，他给自己留了一份最珍贵的演出。
整整一套下来，二人汗流遍体，张云雷尽管精神好得很，身子却有些撑不住了，在九郎再三劝说下才答应回家，却没想到师父出现在下场门那里，将他们的表演看了个干干净净。
“师父。”
“痛快了？”
“是。师父，我...我以后不想再说那样的相声取悦观众了。”张云雷小心翼翼地措辞，“可能观众会少很多，也可能一个人也没有，但我还是不想说那种东西了。师父，我知道您对我恩重如山，为了我的病费了很大的心力，我不会赚到很多钱，我对不起您。”他为自己的任性感到惭愧，不知道该怎样表达内心的歉疚和感激。郭德纲只是轻抚了他的脖子，没再说话。
封箱的那天下午后台比往常都要忙碌，除了演出事物，还有一位令全社担心的小祖宗。栾云平催促着演员一对一对地出场，眼睛还一直盯着张云雷那里，他穿了红色的大褂，本是十分喜庆的颜色，却是为了掩饰那憔悴的面容。一张俏脸像红梅花瓣上的一片雪花一样，令人怜惜。
“能行吗？”栾云平扶着他，另一边是杨九郎。
“可以，你再不放我鼓点跟不上了。”他二人难得这样和气地说话，栾云平只好放了手，张云雷不愿意坐着轮椅上台，他选择让九郎托着他，他要身姿挺立地走完开场。九郎伸出了手，他把每根手指插进了九郎的指缝里，他们是彼此的支撑和依靠。
容颜如玉，身姿如松，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两边师叔师大爷一齐鼓掌，台下呐喊声此起彼伏，中间那醒目的一幅字画，上面他二人的小像，配的欢迎回家四个大字。张云雷等了五个多月的心愿终于达成了，他露出了轻松灿烂的微笑，九郎趁他看观众时，用另一只手背悄悄抹去了眼泪。
虽说是开场带着走了一圈，可最终他的身体能不能上谁都不敢肯定。
“老郭，别让孩子上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这要是在台上出点什么事，他小命可就不保了。”师叔师大爷一辈的心疼孩子自不必说，连同辈师兄弟，小一点的师侄都来劝。郭德纲心里也没底，让他去，万一出事，没法和惠儿交待；不让他去，依小辫儿这高傲的性子，只恐从此一蹶不振，病再难好，两下里着实让他犯了难。他拿出自己给小辫儿亲自做的御子，放在手中磨了磨，站起身走到孩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