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驼辫儿的叛逆生涯(三十)(2)
“九郎,我听说人家叫你换搭档你在台上就黑脸了,这不是得罪人嘛。”
“那又怎么样?”九郎知道他要说什么,不愿意接他的茬,张云雷丝毫不介意,笑道:“下次可千万别这样了,还要替我得罪人吗?我们俩分开的时间比认识的时间还要多,这次只要我站起来,我答应你咱们好好说相声,再也不分开。”说着他抓住九郎,紧紧地扣住了那块表,九郎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了,张云雷却又伸出手来。
“干嘛?”
“给我一个铜钱,真让我给你送终啊,饽饽儿~”
杨九郎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大子给他,二人出了钟表店,简单吃过饭,张云雷磨着师父教他唱莲花落。
“爸爸,我还不会呢,您教教我。”
“要我教你啊。”郭德纲慈眉善目地看着他。
“诶,您受累。”
“莲花落是吧,你坐好,听好了啊。咳咳,嗯。”郭德纲清了清嗓子,“莲花落哟~”
“哎呀您真是。”张云雷气得刚吃饱的小肚子鼓鼓的,郭德纲开怀大笑。
“等你养好了再上房揭瓦吧,一边儿玩去。”
“我要去麒麟剧社!找陶阳玩!”张云雷嚷道。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今儿总想着出去,姐姐坚持不许,九郎也耐着性子劝,张云雷把眼光瞄向了师父。
“爸爸,封箱马上就要到了,我......”
“行啦,早去早回。”见他执意要去,郭德纲心里也明白孩子对重登舞台的迫不及待,因此应允。到了三庆园,今儿的戏早早散了,人都走光了,门口漆黑一片,九郎取了盏煤油灯点了,灯芯一亮整个剧场被暖黄的光充斥着,一步步穿过京剧名家名画的长廊,还是走他们习惯的上场门,张云雷坐在轮椅上,揭开帘子,满场的大红灯笼一串串映在眼前,高高地挂在上空,红得耀眼夺目,摄魂夺魄,无数名角儿的血汗为这灯笼添过色。绕过灯笼向台下看则是空荡荡的一方天地,只有桌椅和茶碗,他二人连彼此的细微呼吸声也听得见。
“九郎,咱俩演一场吧,就现在。”
“角儿,这也没人叫好,演给谁看啊?”
张云雷眼波流转,似有千头万绪。“演给咱们自己,我一直都是为观众演,从来没有为我自己演过,我要好好享受一场。”
“好,我听角儿的。”九郎微笑回应。
素手轻扣,御子泠泠作响,恰似环佩珊珊。唱白蛇惨惨凄凄怜爱子,唱韩信怅然无力枉恨天。
唱罢以手作锤,以掌作鼓。接一曲《剑阁闻铃》,渔阳鼙鼓,霓裳羽衣,思秦关汉月,叹几多长恨。
再后来张云雷干脆让九郎把他挪到台下,说了段《九艺》,十八段九转回肠,此时,戏台与人融为一体,由他自由掌控。二人已成戏中人,俱都憋着逗乐对方。
九郎推着他满场绕,唱完又说,说完又唱,这是张云雷最尽兴的一场,即使一个观众也没有。
“在想当初,大宋朝文彦博,幼儿倒有灌穴浮球之智。司马温公,倒有破瓮救儿之谋。汉孔融,四岁让梨,懂得谦逊之礼。十三郎五岁朝天。唐刘晏七岁举翰林,一个正字参朋比,汉黄香九岁温席奉亲。秦甘罗十二岁身为宰相。吴周瑜七岁学文,九岁习武,一十三岁官拜水军都督,统带千军万马,执掌六郡八十一州之兵权,施苦肉,献连环,祭东风,借雕翎,火烧战船,使曹操望风鼠窜,险些丧命江南。虽有卧龙、凤雏之相帮,那周瑜...,那周瑜...”张云雷念到忘情处,细细咂摸这贯口词,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