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译文]幼鹿之殇Elegy for a Young Elk|哈努·拉贾涅米|短篇量子科幻小说(6)

他看着慢慢变暗的森林滑行过去。一天的旅途让他感觉四肢沉重。他的滑雪板滑过积雪的记忆和火车的运动开始融合在一起，很快科索宁睡着了。
* * *
他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防火墙的琥珀色亮光像雷云一样在地平线上发着微光。
火车已经加过速了。外面的黑暗森林一片模糊，铁轨的窃窃私语已成为一首安静的断奏曲。火车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跑完了剩下的距离，科索宁咽了咽口水。防火墙是一个有雾的穹顶，从内部散发出淡黄色的光。城市在它下方隐隐约约。建筑物似乎在运动，就像一场巨大的皮影戏。
火车正前方是火焰帘幕，一道由暮光和琥珀制成的横穿铁轨的坚不可摧的墙。科索宁抓紧他精致的座椅框架，指关节都变白了。“慢下来！”他大喊，但是火车没有听到。它带着足以震碎骨头的冲击力直直撞入防火墙。一道炸裂的光芒，然后科索宁从座位上被抬了起来。
就像溺水一样，不过他是漂浮在无限的琥珀色光海中而不是水中。除了亮光，就只有一片空虚。他感到皮肤发痒。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在呼吸。
然后一个严厉的声音说话了。
这不是人来的地方。关闭。禁止。回去。
“我有任务，”科索宁说，他的声音在亮光下没有回声，“来自你的制造者。他们命令你让我进去。”

他闭上了眼睛，玛利亚的第三个礼物浮现在他面前，不是文字而是数字。他一向不善于记忆事物，但玛莉亚的触碰却像是一支用酸性墨水的笔，在他的脑海中燃烧。他一一读出那无尽的数字。
你可以进入，防火墙说，但只有人类才能离开。
火车和速度又回来了，像裁纸一样锐利而真实。防火墙的暮色微光仍然存在，黑暗的建筑物取代了森林，笼罩着铁路，空白的窗户凝视着他。
科索宁的手有些发痒。它们很干净，他的衣服也很干净：所有的污垢都消失了。感觉就像他刚洗完桑拿一样柔软发红。
火车终于减速了，在车站的黑暗入口停了下来，科索宁进城了。
* * *
这个城市是一片金属和混凝土的森林，呼吸着的忙碌的金属。空气中散发着臭氧的气味。火车站广场周围建筑物的外墙看起来几乎就像他记得的一样，只有些许微妙出入。他从眼角瞥见它们在移动，像长着石头皮肤的动物一样在睡眠中移动。这里没有生命的迹象，除了一群鸽子，在楼梯上来回跳来跳去，看着他。它们有蓝宝石眼睛。
一辆公共汽车停了下来，里面都是无面的人，不自然地呆坐着，看上去像是做碰撞试验的假人。科索宁决定不上车，他开始穿过广场，朝购物主街走去：他必须从某个地方开始寻找火花。它会发光，玛利亚说过，你不会错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