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译文]幼鹿之殇Elegy for a Young Elk|哈努·拉贾涅米|短篇量子科幻小说(5)

经过三次痛苦的尝试，他把手指深入喉咙里，才把玛利亚给他的纳米种子取了出来。呕吐在他的嘴里留下了苦涩的味道。吞下它是保护脆弱物品免受瘟疫的唯一办法。他在雪地上把它擦了擦：透明的小玩意儿，大小像胡桃，光滑而温暖。让他想起了他小时候从超市的自动售货机可以买到的玩具，藏着秘密的塑料球。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铁轨上，擦掉嘴上呕吐物的残渣，用水漱了漱口。然后他看着它。玛利亚知道他永远不会看说明书，所以她没有给。
“给我造一列火车。”他说。
什么都没有发生。也许它能读取我的思想，他想着，然后想象着一列火车，老式的蒸汽火车，正在冒着烟。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种子清澈的表面上映射着的漆黑天空。她总是这么难以捉摸。玛莉雅送礼物时候总是要考虑好几天它的意义。这样站着不动，料峭的春冬寒意侵透了他的狼皮大衣，他一边上下跳动，一边搓着手。
一个想法在他的运动中冒了出来。他皱着眉头，盯着种子，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也许是时候试用一下玛利亚的礼物——或预付款了，无论如何你也想看看它。他甚至没有写下第一行，词语就像是从沉睡中醒来的动物一样在他脑海中跳跃起来，他合上书，清清嗓子，念了起来。

这些铁轨
磨损变薄
被车轮
写下了
每个过客的名字
用钢铁和里程
他说，
这是一件好事
这些岁月
也吃了我们的肉身
我们变瘦变轻
所以铁轨足够坚固
载着我们
去城市
用我们的玻璃火车和词语
打油诗，他想，但是没关系。词语带来的喜悦像伏特加一样充斥着他的血管。糟糕，还是没有用——
种子开始变得模糊。它炸成一个白热球。余热冲刷到科索宁脸上。发光的触手在他身旁蠕动着，从铁轨和树木中吸取碳和金属。它们像焊工的电弧一样跳舞，在空中勾勒出线条和表面。
然后火车就忽然出现在那里了。
它是透明的，薄如纸片的四壁和精致的轮子，仿佛是玻璃吹成的，它是一幅素描画，有卡通蒸汽引擎和一节车厢，里面有蛛网状的座椅，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
他爬了进去，想着这精致的结构会在他的体重下摇摆，不过它坚如磐石。纳米种子无辜地躺在地板上，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他小心地捡起它，把它带到外面，埋在了雪中，留下滑雪板和雪杖作为标记。然后他拿起背包，再次登上火车，坐在一个蛛网座位上。火车自主地平稳启动。对科索宁来说，好像是下面的铁轨在窃窃私语，但他听不到这些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