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制版】《静静的地息河》第二卷 第一章(3)

似乎打造这囚车的木匠也知道自己手艺不精，又在这牢笼之上多钉了几根条幅，好像即使用黑布蒙住了囚犯的头，都不足以抵挡人们如炬的目光。
“真是不成体统！”一个苍髯皓首、仗义执言的老秀才斥道。可他终究也只能在背地里暗暗骂着。
“这……挨刀的，究竟是何人呐？”
“怎地？洋老爷都不急，你倒想知道个清楚？”
“我只问一下罢了。怪事，这次的犯人，却不似先前，为何不将这人的头脸露出来示众啊？”
两个看客，如老鼠窃食般怯怯缩缩地议论着。
更近了些，人们依稀听到了自那肮脏囚笼中传来的镣铐的撞击声，一下一下地，如一口瓮声瓮气的古铜钟，发出教人不寒而栗的“咣当”声，冰冷而毫无生气。道旁的声响渐渐稀疏了，小贩的推车止住了铃响，围看的闲汉也不再叫嚷，方才拥塞在狭小喧嚣街巷里的各色人等，此时噤若寒蝉。不必多问，即便是最无情无义的流痞，也已经料想到此人在牢狱中经受的灾厄困苦。一个心善的老妇急忙捂上了眼，口中喃喃着，看样子赶明儿便要到庙里去洗目濯耳；有个著长衫、身形既长且瘦的教书先生摘下了眼镜，从口袋中取出一块白绢手帕，一面叹起气来，一面擦拭镜片。只是，他们对囚车内犯人的同情，也仅止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