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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与存在——一九九一年诺贝尔文学奖受奖演说 ~纳·戈迪默(4)

2023-06-15 来源:百合文库
安东尼·伯吉斯曾经给文学下了一个概括性定义为“对言语的美学探索”。⑫我宁愿说写作仅仅从那里开始,因为探索远不止此,虽说只有美学手段能够表达这种探索。
在被赋予了言语之后,作家如何成其为作家?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起步是否有什么特殊趣味。无疑它与其他人的起步阶段有许多共同之处,作为每年都有一位作家站在前面的这场聚会的结果,在此之前已被描述得太频繁了。至于我自己,我曾说过我所写或所说的任何事实都不会比我的虚构小说真实。生活、见解,都不是作品,因为只有在远远站立与涉足其中之间的张力中,想象力才改造二者。我来对自己作些简要的说明吧。我是一个我所认为的所谓的天然作家。我不曾做任何决定要当一名作家。起初,我不曾指望以供人阅读来谋生。我孩提时写作是出于通过我的感官理解生活的快乐——观看、嗅闻、触摸事物;稍后则出于令我困惑或内心中狂躁的情感,它们在文字中变得具体有形,找到某种启示、安慰和欣喜。有一篇卡夫卡的小寓言是这样写的:“我有三只狗: ‘咬住他’、‘抓住他’和‘永不再有’。

写作与存在——一九九一年诺贝尔文学奖受奖演说 ~纳·戈迪默


‘咬住他’和‘抓住他’是普通的无尾小黑狗,它们独自呆着的时候没有人会注意它们。可是还有‘永不再有’。‘永不再有’是一只杂种丹麦大狗,有着一副千百年极精心的育种都绝对生产不出的相貌。‘永不再有’是个吉卜赛人。”⑬在我生长于斯的南非金矿区那座小镇上,我就是那杂种狗“永不再有”(尽管我绝少可能被描写成丹麦大狗……),在它身上找不到公认的小镇人特征。我就是那吉卜赛人,用第二手的词语敲敲打打,通过学习所阅读的东西修补着自己写作的成果。因为我的学校就是当地图书馆。普鲁斯特、契诃夫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仅举几位使我成为作家的有功者——则是我的老师。在我生命的那一段时期,是的,我曾是那种认为书本是用另一些书本制造出来的理论证明……但是我没有如此停留很久,我也不相信任何有潜力的作家会如此。
随着青春期的到来,也开始了最初的通过性冲动求异的行为。对于大多数孩子来说,从那时起,表现在游戏中的想象力便迷失于对欲望和爱情之白日梦的专注中,而对于那些将要成为某一种艺术家的孩子来说,这继出生危机之后的第一次人生危机还另有一些附加的作用: 想象力通过对新的骚动的情感进行主观的折射而获得扩展。作家开始能够进入他人的生活。既远远站立又涉足其中的过程来临了。

写作与存在——一九九一年诺贝尔文学奖受奖演说 ~纳·戈迪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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