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茶楼里的戏子(3)

老板笑道：“江迟，大伯问你，方才是不是你躲在角落里面带头鼓掌？”
江迟望了身后的江醒一眼，迟疑地点了点头。老板拈着胡须得意道：“这样便能煽动厅内看客鼓掌，你爹鞠躬时趁机将小球转移，当真是巧妙的法儿。”
江迟惊讶地看了老板一眼，没想到这老头子眼光竟如此毒辣，只消看一次便指出关键所在，江迟对他再不敢轻视。江醒似是知道江迟心中所想，笑道：“这茶楼你大伯经营了数十载，见过的先生戏子不知凡几，这点小手段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老板摆手乐道：“哎，哪有你说的那么神乎，我一个老头子，老眼早就昏花不清咯，不过是站得在台边，借了点地利，瞧出些端倪罢了。”
老板看着男孩，愈发觉得机灵讨喜。
“江醒，不是我说你，你也真是的，就算不让他去学堂，好歹也让他学一门手艺，找一条营生的路子吧？”老板叹道，“我知道你不忍父辈们传了那么久的戏法失传……但说句不中听的，现在喜欢看戏法的人越来越少了，戏子需要不断游走于各地表演，你总不能让江迟一直跟着你奔波吧？”
江醒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自然不想江迟走他的路子，能择一城终老，谁又愿意四处奔走？只不过父亲临终前将江家的戏法都托付给了自己，因而自己对此执念颇深罢了。老板的话显然戳到了他的痛处。

“大伯没事的，我天生就喜欢戏法，学这个我心中欢喜的很。我……”江迟在一旁还欲再言，却被江醒止住了。
“陈哥，我回去再慢慢考虑吧，时辰也不早了，江某先告退了。”
“……路上小心。”
二人并排走着，一言不发，正值晚膳时分，行人寥寥，四周寂静至极。
江醒沉吟良久，终是叹道：“江迟，我一生没做过什么大事，但我不希望你也和我一样平庸一生。过几日我便带你去城内寻学堂，乡里的教习怕是教不好你了。咱家即使砸锅卖铁也得供你上学，不过，你得答应我，这次不得再贪玩胡闹了。”
江迟明白江醒对自己的期望之深，难得乖巧地道：“爹，我懂的，我保证会认真听教习的话的。”
二人头顶着逐渐明晰的星河，逐渐往家的方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