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楼·戏台

朱红笔·戏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到大街前……”
街角已有多年的戏楼最近几日也是好生热闹。当地的几家大户包下了厂子，在此地界欣赏来自京城的戏班。每日下午便是最精彩的时刻，不大的厅堂，两层都挤满了人。在戏台的正前方，大户人家的茶具，茶椅，茶叶一样不少，一样不落。
就连临街的窗外都站着不少人。
“这戏班，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那位青衣姑娘，那叫一个绝，有很多人都是冲着她去的咧！”戏楼的老板摇着肩，站在门前，双眼眯成一道缝跟他们说到。
当曲儿唱到最后，便是青衣。
一身红绸衣，绣着淡蓝白色的簇花，衣段末端叠着褶子。头上戴着白玉点缀的蓝绣雅冠，青色的耳坠顺着发束垂下。左手捂着领绸，从帘后慢步走来。
全场鸦静，就连茶杯也得放下。
青灰的眼眉，朱红的双唇扬起，白袖挥开。
时间很慢，恨不得沉入这乐声之中。
顺着拍儿，妙声轻起:“……未曾开眼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面容或悲，每个字遁着它应有的音调吐出。看客们都闭上了眼。
这曲《苏三起解》听得多了，可又怎能不去同情苏三。
“……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还……”
生死离别之际什么都看开了，苏三戴着枷锁，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望着就望着，忘不了苏三的心里怎想。你就掩面罢了吧!
“……人言落花似锦，偏我到来不是春!”
当青衣女子将“不是春”三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关唱出来时，又何尝不是苏三对世道的愤恨。你哭，你笑又怎样?你悲，你喜，老天他看在眼里，可又怎样?
散了，散了，红袖一挥，一曲终了，客官叫好，可唱者的心提不上劲。
戏子本就是最下等的职业，纵使穿金戴银又如何?
女子拂袖，碎步退回帘后。
戏的最后，苏三有幸和王景隆终成眷属，那她自己呢?又有谁会在当今这世道看上自己，她双拳紧握。
“姐姐，门外那素衣男子又来了喔，去了这么多地方了，他会跟着咧!”一旁的小花旦轻声说道。青衣看向外面，果不其然他今天仍在。
她早就知道，不留辫子的他也是戏角。
低头看着苏三的词，她也恨，恨着世道，她抓不住，不能抓住!
“人们不都说……戏子无情……?”
低头离了洪洞县境……
戏楼仍在，戏台仍筑，唱的是，人间百味……
人生百味
(感谢我一个热爱古风戏曲的朋友提供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