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一片繁华无须问（10）

“月如姑娘先不要睡，将军正在谈事，这就过来。”书院只有一台电话，她跑下楼去接，听了副官的话，只是答应着，神色落寞地放下听筒。看着灯火通明的这栋楼，这是书院最热闹的时候，几个房间都安排了酒局，八成还支了麻将桌，不是传出着欢笑声。七年了，夜夜笙歌，客人来了去，去了回，从未止住过热闹。
这个地方，只许笑，不许哭的。当然，做戏的哭自然可以，真心的落泪，且等客人散尽，自己关紧门，蒙好被子，悄没声地偷偷哭倒也无妨，只是不准哭肿眼睛，被妈妈看见，不被打才怪。
电话安在后门，守着门口，她看到门外站着个人，路灯照着，能辨出人形。心里抽痛了一下，有心上前，又觉得实在多余得可笑，收回迈出的步子，站在原处愣了半晌，那个人一定也看见了她的脸，两个人谁也不再动半分，默默地看着对方。
终于还是上了楼，打开窗，张望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他，看着他。许是屋子里透出的光抓住了他的目光，张云雷抬起头，瞧着月如的窗户，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处。
迎着风，站在窗前，陪着他，月如知道，她不能下楼，门口还有将军派来便衣，让人看见她和张云雷一起，如何说得清楚。难不成逃婚吗？当自己是什么？文明戏里的大小姐，还是话本里的红拂女？她只不过是混在青楼里，连头牌都争不上的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齐月如是占全的人，无情无义的人，不会抛下谁，也不会为了谁抛下一切。
嘲笑自己的难舍难离，七年了，她一早知道，跟师哥不会有任何结果，等的是什么，盼的是什么，只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被辜负？若是张云雷一心求她，砸锅卖铁地替她赎身，赌咒发愿地非她不娶，她心里就高兴了吗？也许，这辈子，她就不配高兴。
“大冷天的吹风，病了怎么办？”不知将军何时上了楼，竟一点儿没发现。
“怕睡着了，吹吹风头脑清醒。”
“累了？今天有要事要谈，来晚了。”
“将军不必刻意跑过来。”顺手结果他脱下的大衣，外面的冷气铺了她一身。“冻坏了吧，我去沏壶热茶。”
“别忙了，明天就搬过来，再折腾也不差这一天。”将军抓着她的手，一脸的笑意。
“我有点怕。”
“怕什么？家里都是你做主，谁敢欺负你不成？”他被小丫头逗笑，觉得她低头为难的样子甚是可爱。弯腰低头去迎她的脸，想看看月如害羞为难的样子。
“将军家里规矩大，我怕给您给丢人。”
“傻子。一口一个将军，你听谁家夫妻这么说话，往后要改口。”
“嗯？”
“叫我之峰。”
“我……”月如嗫嚅许久，试了几次才叫出声来，“之峰。”
将军听了大笑着把她揽在怀里，“这就对了。张某自认不是个好色之人，平日里来书院不过是为了有个交际的去处。唯独遇见你，心里喜欢。”
她倚在他的怀里，听着将军的话，不算温柔，却实实在在，不自觉地把自己埋在他的臂弯里，眼前总晃着那个人的影子，干脆闭上眼睛，只听身边人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