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一片繁华无须问（8）

“月如在吗？”张云雷趁着夜色踱到启悦阁，在门口被老鸨拦住，只得站住周旋。手里拎着点心，是大声剧院对面那家点心铺的，听说月如每次来听戏必定买一些回去，想必是她喜欢的口味。
“张老板，实在不好意思，司令部的张将军在，不方便。不然我给您安排别的姑娘。”
“不必了，请您把这个给她，明天我再来看她。”递上手里的点心，神色有些落寞，转身将走。
“张老板留步。”王妈妈叫住他，语气中少了温柔娇媚，多了些难得不见的严肃，“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妈妈请讲。”
“月如是我买来的不假，可人在我这儿待了七八年，人心都是肉长的，不能说没有感情。这丫头心思重，在欢场中吃不太开的，能碰见张将军，算是天大的运气，求您别耽误她。”
“您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启悦阁不要做生意？”
“当年我若不知道内情，不敢随便买了她，千算万算，万没想到您会回来。”
“什么意思？”
“您就是月如当年的师哥吧？既然走了还来招惹她干什么？不瞒您说，张将军今天已经给丫头赎了身，虽说只能做姨太太，对我们这种出身的姑娘，也算不错的归宿。”
“怎么？她？”
“从今往后，月如不见客了。张老板请回吧。”
张云雷听过，失魂落魄地转身而去，怎么会这么快，月儿怎么就答应了呢。张将军是在名单上的人，必死无疑的，哪能算是归宿。原想干完这件大事，想办法把月儿娶回家，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如今要先拦下眼前的事才行。
启悦阁门口派了便衣的警卫，张云雷瞥一眼就知道那不是简单的路人。不可待得太久，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低头急行回了自己的家。
好在她还会去听戏，至少在剧院能遇见的。
“杨经理，二楼包厢的那位，今儿要是来了，您一定把人留下。”
“成，张老板放心，月如姑娘要是来了，一定留到您散戏。”杨经理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谁，月如姑娘最近来的勤，虽说每次来听戏都看不出有半分高兴，可必定听全张云雷的每一句唱词。这必定更有故事了，杨经理心里明白，无须多问，笑着答应就是。
果然，人在开场之后，悄没声地上了楼，杨经理接过店小二手里的托盘，亲自上了茶水。“月姑娘来了，今儿张老板上新戏，您有耳福了。散了戏，请您留步，张老板想听您的意见。”他说完便转身离开，没给人答应或反驳的时间。
台上落了幕，张云雷出来谢了几次，才算满足台下看客的心。着急忙慌地换了衣服，急匆匆地跑到二楼包厢。她还坐在原处，看着空无一物的舞台，当年她也是台上的小角儿，还梦想着成为戏班的当家花旦。
“月儿，你来了？”
月如听见他的声音回头，沉默地笑了笑。“你好了？”
“好了。月儿，听说你？”
“我要嫁人了。”
“月儿，听师哥一句，张将军是个行伍的，这个年头，这种人的命，朝不保夕，你何必去趟这趟浑水？”
“将军人好，难得。”
“月儿，你先别急，等我几天，不出一个月，我一定接你回家。别答应张将军行吗？”
“不了。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