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良堂）四

“我二十，比你小一岁，不过我不介意。”周九良扭脸看着孟鹤堂打开车门坐进来，提醒他扣上安全带。
你多大关我屁事，现在流氓都这么怕死吗？孟鹤堂板着个脸腹诽不已，二话不说先查看委托书和借条，发现都没有修改痕迹。
“你有女朋友吗？如果有的话，尽快分手。”
有没有关你屁事。
“每月五万，零用另算。”
孟鹤堂眼神一顿，连捏着借条的手都震颤了一下，半晌轻轻放低，自打上车后，第一次开口说道：“你们是想要挟我继续跑车吗？”
“我没说清楚吗？我要包养你。”周九良趁着红灯侧头，看见他脸颊上隐隐的红印，自说自话地伸手抚了一下问道：“这是怎么了？”
孟鹤堂惊恐地躲开，瞪视着他。
周九良不以为忤，讪笑着撅了噘嘴，“你最好早点习惯我。”
“我是男的。”
“我又不瞎。”周九良一打方向盘，“吃饭去吧，你和家里打个招呼。”
“我不懂，上次你说也是为了钱——”
“对啊，我没骗你，谁不是为了钱？”周九良哈哈大笑，抓过孟鹤堂手里的借条丢进，“如果你答应我，借款从今天开始不再计算利息，房产也没人敢去过户，本市所有的赌场和借贷都不会再让你爸进去。我只能帮你到这，可是戒赌——呵，除非死。”
见孟鹤堂低着头盯着摊在膝上的手心，周九良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十分享受诱捕猎物这个过程，继续说道：“两年就能还清债务，到时你毕业奔你的前程，我绝不阻拦。”
“为什么选我？”车窗外突然划过尖利的喇叭声，吓了孟鹤堂一跳。周九良安抚地握住他的手背，这一次孟鹤堂虽然颤抖，却没闪躲。
“我喜欢你努力抗拒欲望的眼神，就像现在。”
可是，欲望真的能够抗拒吗？
周九良有他这个年纪很少有的贴心，见孟鹤堂对着菜单发愣，便直接替他做了主，摊开餐巾时说道：“不知道你有什么忌口，不合适再点。如果你不介意，我其实是比较喜欢吃火锅。”
“我也是。”孟鹤堂素来沉默寡言，在学校时也如此。
“能吃辣吗？”
“不太行。”
“太好了，我也是。”周九良捂着嘴，低声笑道：“可是不能让人知道，会觉得我不够男人，那就麻烦了。”
“那些——”孟鹤堂不知该怎么形容，“都是你的？”
“算是吧。”周九良含糊地答道，“以后会慢慢带你走一走。”
高雅的餐厅，洁白的瓷盘边缘泛着光，精致到连客人左右手的用餐习惯都照顾周全。孟鹤堂只尝了两口，想起妹妹，低垂着眉眼微微笑了笑，却再也咽不下去。
“麻烦帮我按这个一模一样的再打包一份。”周九良看在眼里，抬手招呼侍者，又对孟鹤堂说：“一会你带回去，以后和家人朋友来吃饭，挂在阿龙公司的账上就行。”
孟鹤堂没作声，只是深深看了眼周九良，后者眯起眼睛对他笑，很温柔的样子。
周九良一直送孟鹤堂到巷子口，车子经过铁轨时，轻微的咯噔颠了两下，没有了路灯，四周忽然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