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良堂)四十六
“筱亭一收到消息,我们就马不停蹄地先逃出来再说,现在没办法查是谁做的。”阿庄不敢有任何脾气,垂头丧气地答道:“今天的骡子是老冯,只要他咬死是自己的事,也未必查的到我们身上来。”
“你脑子呢!”周九良上前一巴掌把人掀翻,“临检这么重要的事,连海关局长老侯都不知道,说明什么?!别人要搞的不止是我们!这件事一定会被查到底!”
“那怎么办——”
“内部要洗牌了,艹!”周九良咬牙骂道,自古官商秘史就和压骰子大小一样,压中了荣华富贵,压输了遗臭万年。
“逃不是办法。”一直站在门边的孟鹤堂,倚着门框突然说道,“只会给人借口越查越深,现在只有尽力补救,侯叔没活路,我们全都要死。”
不止是周九良,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转头来看他,尤其是刘筱亭,听这话浑身打了个哆嗦。
坐在一张旧椅子上,周九良从口袋掏出枪,轻轻嗒的一声放在摇摇欲坠的桌沿,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说道:“老侯比我们更怕死,只要我们和他找出顶罪的人,咬死不松口,他顶多办个渎职。”
“对,怕被线头牵扯出更多,不是剪断它,而是捆上个死结。”孟鹤堂说着站直身子,走到房间中央,环视到最后落在阿庄身上道:“这件事一定有人知道,否则我不觉得下面有人敢。”
“草泥马,你洗干净屁股再说话!”阿庄吼着就要冲上去揍他,被周九良用枪拍桌子的声音吓住了。
孟鹤堂纹丝不动,迎着阿庄吃人一般的目光说道:“明明最近交易量下降,可是利润反而高了。”
“那是最近汇率变动!”阿庄据理力争,但气势明显弱了下来。
“变动到几乎等同于市价?”
一阵急促的喘动后,阿庄反而冷静下来,大踏一步上前贴着孟鹤堂的脸,一字一句说道:“接单交易都是你安排的,如果说这件事有人知道,你比我更清楚。”
“我只安排人头,价格和资金都是你在管,这件事难道你没怀疑过吗?”孟鹤堂微微抬起下巴。
周九良在他俩脸上来回打量,枪口在桌沿一下下敲着,阴森冰冷的声音像是催命的钟鼓。
“阿庄——”
周九良刚刚开口,阿庄转头普通一声就跪下了,丢了所有的莽傲,赌天咒地地说道:“周哥!我发誓不是我!否则让我全家不得好死!周哥!你相信我!”
眼神瞄向孟鹤堂,周九良等了片刻问道:“你怎么不跪?”
“我没有做过,为什么要跪?”孟鹤堂的语气没有起伏,不得意,也不示弱。
“我也没做过!”阿庄猛地脸色大变,直起身子来喊道。
时间一分一秒,对于阿庄来说是煎熬的倒计时,对于孟鹤堂来说是赌桌上一块一块垒高的筹码。孟鹤堂有时觉得,血缘这种东西真的神秘莫测,谁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沉迷于赌博,行走于钢索之上的血脉偾张,区别只在于他和孟凡仕所赌的东西不同。
孟凡仕赌的是钱,孟鹤堂赌的是命。
“过来。”周九良用枪点着孟鹤堂,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地上。等孟鹤堂走近缓缓蹲下来,周九良凝视他的眼睛,最后像要勒住他似得,一把箍紧他的脖子抱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