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监候（三）(4)

车子已经开到依旧灯火辉煌的市中心，只是街道难得清静，街道显得格外宽敞。他伸出右手拉拉系在伊凡身前的安全带，而后攥住伊凡的手，想让女人安心。“恐怕我们要晚一些回家。坐稳了。”语调依旧温柔，却未留一丝反驳的余地。
观察好那辆神秘越野车的位置，孔天明把车慢慢转向那车旁边的车道。毫无预兆，他竟然猛地倒车，瞬间退到越野车的前方。越野车躲闪不及只能猛打方向盘，车失控一般向左后方滑去，险些撞飞隔离带。孔天明趁机从越野车闪出的半个车道调头而去。越野车的刹车声还未结束，孔天明的车已经驶离前面的十字路口，消失在夜色之中。
虽然只是一瞬，孔天明还是确定那车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司机。到底这是何方神圣？明哥一时还找不到答案。当务之急，是安慰惊魂未定的伊凡。这是一次没有预告的历险，伊凡被这样不要命的驾车方式吓得半死。调头的瞬间，她分明感到自己的身体几乎飞起，车子向天明一侧翘起，随时都有侧翻的可能。女人倚着车门，有意离身边才表演过飞车的天明远一些，似乎他就是危险的源头。
“那辆越野车一直在跟踪我们，应该已经被我甩开了。”他的声音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经历刚刚那一幕的是另一个人。
“太危险，你怎么这样开车。”女人还沉浸在刚刚的惊愕之中，还未能跟上他的节奏。
“好了，都过去了。”天明慢慢抚摸女人胳膊，想安慰婴儿一般安抚身边的女人。
他的温柔、耐心与刚刚那个飞车手判若两人。尽管与神秘跟踪车纠缠了那么就，他的领带、西装依旧保持上车时的模样。伊凡看着他又一次想到一丝不乱这个词。这个词几个小时之前曾是形容谷兰背影的最贴合的语言。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共通之处，或者是孔家人的共同特点。
可是，夜路才走了一半而已。
车内默默良久，天明依旧没有回家的意思，在几条小路中兜兜转转，好像一个百无聊赖，无处可去的流浪者在暗黑色的城市中走走停停。
夜凉如水，虽已是盛夏，夜风却还有几分刺骨的味道。车窗被慢慢摇下，冷风开始灌注整辆车，相伴而来的漆黑、冰冷逐渐包围了本在车中安坐的伊凡。她不知天明意欲如何，但刚刚那场猝不及防的冒险让她没了说话的兴致。而周身的环境却让她想起站在医院中濒死之人床前的感受，这个毫无逻辑的联想让她有些走神。
午夜的小路，两侧停满休息的私家车，竟比白天更挤了一些，只能勉强容许两辆小车交错而行。偏偏在这样拥挤的小路，偏偏在本应安静无人的时间，一辆黑色小车从对面驶来，一步步挪向天明，直至两车交错。这样局促的空间，两车交错如同两人贴面而行一般。尽管灯光昏暗，他们还是能看清彼此的相貌，尤其是在车窗相对之时。
车窗互开，他们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对面司机手上的文件袋早已明晰可见。啪！一声只带落地的声音惊醒了不知神游何方的伊凡。她惊异地看着对面那辆缓慢移动移出她的视线，转而寻找那声异响的生源。眼神终于落在天明腿上的那个文件袋。“这……从哪飞来的？”这一晚的惊险历险开启了伊凡的每一个神经触角，面前不断出现的意外之物也再不能置之不理。
天明笑而不答，只是终于向家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