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一)(霸歌)(3)
少年抬眸,眼神清明,丝毫不见刚刚的窘迫,反倒安慰起来被吓坏了的杨如栩,揉了揉他头顶的发丝:“骗他们的,我没事。瞧见了没,你这条命可值钱了。多少人觊觎着你这颗脑袋?”
少年缓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既然没有能力自保却私自出门,想好怎么回去领罪了?”
杨如栩怎么会想不到这些困难,可是这北方,他非去不可。他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少年,眼眶不由得泛红。
少年也是愣住,他一北方汉子,别说男子,哪怕是美娇娘也都一个个呛辣无比,啥时候见过别人哭,杨如栩这般模样倒是把他难住了,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哎!你别委屈呀?我又不是杨叔,更没有责罚你。唉……不如我请你吃糖葫芦?”
糖葫芦?打小深居简出的杨如栩哪里吃过这些,糯糯出声反问:“那是何物?”
少年惊了,这年头竟然还有没吃过糖葫芦的。心生怜悯,自顾自跑到小贩身边,扛着一串半人高的糖葫芦回来,一把塞进杨如栩的怀里。他搓了搓鼻子:“这糖葫芦就送你了,你、你……你可不许哭了哦!”
杨如栩抱着怀里的糖葫芦发愣,突然间破涕为笑。
十岁生辰虽然不尽人意,却别有一番滋味。
在少年眼中,杨如栩笑了,这一笑灿如繁星,是这暗夜里最美的风景。
那日,杨如栩在少年陪同下回了长歌门,少年推脱有事便在门口离开,没有留下。
杨如栩过目不忘,泼墨挥毫间,少年模样便跃然纸上。问起师父,方才知道那几日在长歌拜访的竟是霸刀山庄的柳庄主以及大少爷,柳岳笙。
柳岳笙,柳岳笙……
杨如栩悄悄地把这个名字写在了画卷上,而这幅画卷至今仍挂在书房内。他想若是有缘,便仍会相见。
果不其然,一年后,柳庄主再下江南,偕同二子再临长歌门。杨如栩陪同师父前去迎客,那时早春,仍未退去冬日的寒冷,他穿着长歌门儒衫在思齐书市门口等待,寒风中,他冻得直哆嗦,然而有一颗名为期待的种子却在心中生根发芽。
在那一行人中,他一眼便望见了人群中的柳岳笙。柳岳笙确实生的耀眼夺目,不知是不是因为时间的打磨,身上的狂放收敛了不少,但是骨子里那股乖张不驯却从眼神里透了出来。
而这样的柳岳笙,老远就朝着杨如栩挥起了手,笑得如同夏日暖阳。
一时间,好像万物失色,他们眼中就能看到彼此。
柳岳笙在这长歌门一留便是一个多月。
正午阳光正艳,暖风熏得人有些困倦,携来卷卷墨香。
鸿鹄院内木质书架有些陈旧,显得有些年代悠远。
逆光透着蓝纱门帘,错落着铺洒在地面,铺洒在如栩的身上,氤氲了他的轮廓。
本想追来缠着如栩切磋的柳岳笙,见此情景,只觉这是一幅名画,只好屏住呼吸,压着步伐轻轻走上前去,悄身藏匿在柱后,生怕踩在地板上发出吱呀声惊扰了如栩,打破画中景。
如栩修长的指尖在书架上滑动,视线扫过,突然间他好像找到了什么,笑逐颜开,微微垫脚,伏在书架上,却因高度不够,有些微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