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二）（霸歌）

第二章、雪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潮起潮落，云舒云卷。
 长此以来，杨如栩似乎养成了习惯，每逢远行，都会独自前去霸刀山庄，做临别饯行，以此祭奠还没来绽放的恋情，此次亦不例外。
 新丰酒两坛，醒酒茶一盏，杨如栩坐在这霸刀山庄的最顶端俯瞰这里的全景，依稀可以看出这里曾经有多么的繁华。只可惜人面已经不知去向，桃花依旧笑看春风。
 “阿笙，我来看你了，不知近日可好？”
 他豪迈的举起一坛一饮而尽，丝毫不介意酒水洒在了身上，自嘲道:“此行凶险，这一别怕是永别了。我们俩还真是个笑话，我未功成名达，你也未光复柳家。果然很多时候事情成功与否并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啊。”
 看着身边满着酒的酒坛，杨如栩心中无比寂寥。当众人都言柳岳笙已死，唯独他坚信他还活着。
 这样的夜晚，寂寞成双。
 杨如栩选择凝望着过去，却不知自己也成了别人的风景。从他还未踏进这杂草丛生的霸刀山庄起，一直有人隐匿在他身后守护安危。
 这便是唐家堡少主，唐莫尘。
 唐莫尘眼前的杨如栩，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于同门，杨如栩进能杀敌，退能自保。于友人，为你出生入死让你放心将后背留给他。于朝廷，他更能献计献策，以十八条大计驱除北鞑。
 为人坦荡，对人谦和，这样的杨如栩，自然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存在，更是他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的存在。是的，包括他也不例外的为之心动。
 正如美梦易碎一般，他只敢远远守护他而不敢触及。
 对于唐莫尘来说，他一直都知道杨如栩心底有个不可窥探的秘密——杨如栩在等待柳岳笙。
 他知道，这是一位永远不可能归来的人。他更知道，活人永远都争不过死人。
 关于柳岳笙的事，他也曾有所耳闻。那人年轻有为，他的武功盖世，力能扛鼎，七岁崭露头角，十四岁时更在名剑大会力压群雄。各方前辈对他赞叹有加，直呼其后生可畏。
 然而令人唏嘘的是，这样的一个青年才俊在本应风光无限好的年纪里活成了别人口中的传说。
 唐莫尘也有个秘密，不可为杨如栩道也。
 当时的唐莫尘尚且年轻，无权过问家事。后来长大了些才从长辈口中听闻唐家堡接圣上密令，捉拿柳家一家。其中，霸刀山庄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上上下下百余人均葬身火海，柳岳笙也在捉拿途中，被俘遇刺，身中剧毒，不治身亡。
 继承唐家堡，意味着要承担起整个家族的光与暗，这些他只能咽进肚子里。
 他远远地望着杨如栩灌酒，捏紧的拳头最终松开。
 一道蓝黑色的身影在杨如栩身边落下。
 唐莫尘冷不丁发声：“我听闻你要远行，找了半天，你果然在这里。”
 杨如栩半醉半醒，眼神有些迷蒙，却又十分清明，他努力睁眼，看着眼前人晃成了三个影子，又合成一人，不过声音他再熟悉不过，自是不会认错：“唐莫尘，我不在这里我能去哪里？我都已经自逐出门了。这偌大的天下，早就没了我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