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集——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第八章 华生医生的第一份报告(4)

“没有，”他说，“我当时在楼上的小房间里,是我妻子帮我接收的。”
“那么，回电报的时候是你亲自去的吗？”
“不是，我跟妻子说了怎么回，是她下楼去写的。”
当天晚上，巴里莫尔又把这个问题提了一遍。
“亨利爵士，我想不通，您今天早上怎么会突然提出那个问题呢?”他说，“我在想，您问我那个问题，是不是因为他们说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让您对我失去信任了吧?”
亨利爵士不能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他，无奈之下，只好极力保证说自己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还送给他很多自己的旧衣服，好让他放心。因为爵士在伦敦置办的新东西全部运回来了。
我对巴里莫尔太太也特别留意。她身材肥胖而结实，行为拘谨，个性要强，整天一脸严肃，俨然一个清教徒，你几乎找不出比她更不容易动感情的人。而且，我也跟你说过，我来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就听见过她悲伤地抽泣声。从那天开始，我曾多次在她脸上看见哭过的痕迹，她的内心似乎被一种沉重的悲痛吞噬着。我有时候会想，她心里是不是有什么愧疚；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巴里莫尔可能是个家庭暴君。从一开始，我就感觉此人身上有什么非常可疑的地方，但是，昨天夜里发生的那件事情，彻底解除了我所有的疑虑。
或许这件事情本身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睡觉不是很沉，再加上我在这里几乎每时每刻都保持着高度警觉，所以，我睡得比以往更轻了。
昨晚，差不多凌晨两点的时候，房间外面有偷偷经过的脚步声，把我吓醒了。我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卧室的房门，偷偷望着外面，走廊上，投射着一条细长的黑影。那身影手里端着蜡烛，沿过道蹑手蹑脚地走着。他穿着衬衫和长裤，脚上没穿鞋子。虽然我只看到了一个大体的轮廓，但是，我从他那身材能看出来，肯定是巴里莫尔。他小心翼翼的，走得特别慢,他整个人看起来就鬼鬼祟祟的，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我跟你说过，有一段阳台把环绕着大厅的走廊给隔断了，不过，又在阳台的另一边接上了。我一直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了，才悄悄地跟了上去。我走到阳台时都已经到走席尽头了。我见有一扇开的门里有灯光射出来，由此判断，他肯定进了其中一个房间。那些房间一直没人居住，里面也没有任何摆设，所以，他的行为就显得更加诡异了。那光线一直都很稳定,他好像一动不动地站着。我悄悄地、尽可能不弄出一点声音地沿着走廊往前走，站在门口偷偷地望着房间里。
巴里莫尔弯着腰站在窗户前面，手里捏着蜡烛，脸靠紧窗户玻璃，我能看见他的侧脸。他死死地盯着外面那黑漆漆的沼泽地，脸部因为着急而显得异常严肃。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用心观察了好几分钟。最后，他无奈地长长叹了口气，不耐烦地把蜡烛弄灭。我立即遛回自己的房间，紧接着就听见了外面潜行的脚步声。过了很长时间，就在我刚有点睡意的时候,我听见好像有用钥匙开锁的声音，但我说不清楚那声音究竟是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我也猜测不出来，这一起到底预示着什么。但是，我感觉，这阴森恐怖的房间里，肯定正进行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我们迟早会把事情真相查清楚的。我不想用我的猜测影响你的判断，因为你说过，我只用给你提供事实就行。今天早上，我跟亨利爵士进行了一次长谈。我们已经根据我昨夜的观察。拟订了一种行动方案。现在，还不是说具体行动的时候，但我相信，我的下一篇报告读起来肯定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