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驼辫儿的叛逆生涯（二十九）

一丝丝凉风拂面，山上一片清朗，水雾飘游在草原上，明月高悬，月光下的草原一片银蓝，草叶上挂着露珠，每一颗露珠里都躲藏着一个月亮。漫天星辉洒落，一群萤火虫飞舞在整片草原上，一时竟分不出星光萤火。
张云雷睡得宁静而安详，睫毛轻轻动了动，星眸半展，还在惦记着梦中的余味，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他撑起身子慢慢移动着，想要自己下地。杨九郎把粥端了回来，吓了一跳，放下粥冲到病床前。
“我的小祖宗诶，九涵怎么也不在。”九郎把他摁了回去。
“人家累了多少天了，是我看不过撵他回去休息的，这不是有你在嘛。”
“他替你干得好事，全都推到我身上了。”九郎提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布老虎在身旁，就猛锤了布老虎一下。
“别动它。”张云雷一把抢过布老虎，像母亲护着幼崽一样，小时候师父领他上街给他买过一只抱在怀里，这只是专门拿来凑成一对的，别的玩具都行，偏偏它不许人碰。
“我都不知道九涵居然这么厉害，我这个师哥还要哄着呢，你别招惹他。”
“就是你惯出来的脾气，你可小心点，一会主任又来骂你了。”九郎不以为然，暗想，头九老四可不是浪得虚名，等着瞧吧。
“放心吧，主任今天去外地开会了，一天都不会回来的。那小护士嘴上没个把门的，让我套出来了。”张云雷晃了晃头，精神了不少，眼睛贼溜溜地转来转去，结果一眼扫到了刚要进来的师父，他手捂住了脸，把刚扬起来的笑容往回摁了摁，调整到十分合适的角度。
“师父，您还在南京呀。”
“嫌我管着你，我有事今儿就走，看样子恢复的不错嘛，再有俩月又能跳了。”郭德纲向这边瞥了一眼，踱步找了张椅子坐下，张云雷忙讨好地往近处蹭了蹭。
“师父，辫儿哪敢赶您走呢。”九郎替他解释着，帮着他漱口洗脸后，他又拿勺子舀了一勺粥，怕角儿嫌不干净，也不敢吹，手端着勺在空中晾了半天才送到人嘴里去。
“哼，你看看你给他惯得，都快没人样了。”郭德纲看着小孩低头皱眉吞咽，沉默了一会，又说道：“你把胳膊抬高点，怎么一点劲也没有，他低着头够不难受吗？”
继续喝了两三勺，郭德纲实在看不下去了，城里的少爷哪伺候过人，索性自己夺过碗来喂。张云雷叫苦不迭，要是九郎喂，或许能偷偷给自己塞一块咸菜，师父来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张云雷一句话不敢多说，就着人手把一碗粥喝了个干净。郭德纲洗了洗手，从袋子里拿了颗话梅给他含着。
“我知道你小子想什么，只许这一颗，插了那么多管子，你那嗓子必须好好养着。”
“师父，我梦见了好多大山，好多大露珠，一个大月亮，好多大萤火虫，绿色的，一片大绿海，太美了。”郭德纲默默感慨小孩的词汇量。
“我的儿啊，你这个文化水平以后可怎么办啊。出了院要是有女孩问你话，还这么倒三不着两的，人家扭头就走了，可上哪讨媳妇去呢？”
张云雷并不打算接这句打趣的话，他直接问师父什么时候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