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医 第二幕 第四章(2)

随后，薛翳在雨中的集市里走走停停，铜钱花尽，买了少许肉，盐，水果……一趟下来，购置的物品足够改善好几天的饮食了。薛翳正打算收手返回时，路过了一家服装店，渐渐停下了脚步。
确实，洛阳和长安的衣服很旧，损伤也比较严重，不知已经补了多少次；而且他们的上衣甚至没有袖子，也不知道他们在冬天是怎么穿的。自己的情况相较起来算是不错了——有好几件能换的衣服，也有御寒的冬装，虽然看上去有些旧……主要是因为没认真洗过。
剩下的黄金应该也足够给他们各买一套衣服了吧。薛翳这么想着，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服装店，根据记忆里姐弟俩的身形，各买了一套衣服——算是这西和风中心地带最普通、最常见的服装：青黑的长褂长裤，白色的宽袖外衣，没有花纹装饰，只有精简朴素；外加两双布鞋，怎么看都比他们现在穿的草鞋结实。连薛翳自己都想买一套了——但他出店时已经没有黄金了，除了赠送的缝补衣服的针线，只剩下找零的些许铜钱。
而在这里的“赶集”时间似乎比想象的长了不少——买完服装已时至傍晚，几乎到了晚饭时间。雨丝毫没有要停的征兆，而食物的香味融入雨幕，在街道里弥散开来。薛翳眉毛微翘，很快又恢复原样，轻叹了口气。随后他又在原路返回的途中买了面饼和稀粥，望着手里所剩无几的铜钱，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驾马冲向了玻璃店。
店主正在柜台上写着什么。薛翳没有打招呼，径直走到了店主面前。
显然，店主没有想到这位不速之客还会回来。他慌忙地收好手里的稿件，带着歉意的微笑问道，“您好……还需要些什么吗？”
“专门打磨玻璃片的器具。”薛翳摊出手里仅剩的些许铜钱，“身上只有这么多了。能买下来吗？”
“其实我们打磨也是全靠手工，没有所谓的器具——所以磨得小的玻璃片才卖这么贵。”店主说着从柜子里拿出一块方正的磨石，上面残留着不明显的划痕。“不介意的话，这个送给你用吧。”
“抱歉，你这话我就有点介意了。”薛翳眉毛翘起，笑容也变得诡异，让店主不寒而栗。“我从一个商人那里听说过一个规则，商人可不喜欢做亏本生意。您送我一个商品，我可不敢就这么接受啊。”
店主被这番话，和这令人不安的气场吓住了。许久，他才僵硬地赔笑着回答，“请别会错意……今天您照顾生意，买的也是没人要、积压的物品，我很感激；再说，这个磨石也不是商品，只是平常生意冷清时，打磨着玩用的……现在中原和东边突然增大了玻璃需求，我也没时间用这个东西了……”
薛翳没等店主说完，从他手里夺过磨石，铜钱依旧留在柜台上。“那商人还说过，如果一笔生意赚得太多，那恐怕也是有问题的。”薛翳走出店门，跨上马，遮头的披肩一时滑落，整张脸露出来，更添了几分诡异。
“我不该赚太多，你不该亏本，这才是一笔好生意。”
说完，薛翳和马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雨幕中。
店主望着客人迅速消散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铜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随后，他缓缓收下了铜钱，又继续写起之前的稿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