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医 第一幕 第二章

清晨，洛阳一如既往地早起。明媚和煦的阳光在窗台浮动，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梨花的香气。
早饭还是一如既往的蒸面饼和稀粥。洛阳家种的是小麦，蒸面饼几乎一日三餐顿顿不落，制作简便，也比较管饱。清晨的餐桌上往往只有母女两人——爸爸早就下地了，这个男人就像和土地有感情似的。
蒸面饼是不会吃完的。洛阳会带上自己的和老师的那份，肘间夹上一本书，轻快地跑出家门。
“我走啦！”迎着初升的朝阳，她的身后拖起了细长的影子。
老师，也就是和医，住的地方并不远——走路的话大概半刻钟罢了。和医的屋前种了几棵矮树，据说自他定居以来四季常青。
洛阳每次造访时门都是开的。而在洛阳到达门口问好之前，和医总会先一步开口：“早上好，洛阳。”声音很平和，很温柔。
洛阳楞了一下，然后元气满满地回应道：“早上好，老师！”
“那今天的内容……”
“老师，先吃早饭。”老师也还是每次都这样，家里明明没有粮食，却还记不得吃饭。
“哦哦……抱歉。早饭对健康也是很重要的。谢谢你每次都来为我送饭啊，洛阳。”
老师真的明白早饭的重要吗……洛阳回答着不客气，心想。
“这两天我去采药了，又找到了书里没有记载的植物——不知道能不能入药呢。”和医说着，丝毫没有要进食的迹象。“洛阳最近在干什么呢？”
“看书，学字，还有梨花！”洛阳兴奋地回答，又差点呛到。
老师这两天该不会没吃东西吧……洛阳不由得担心起来。明明年纪轻轻却已两鬓斑白，明明身体不好却还废寝忘食……老师，和风的医生，就是这么醉心于医术。
嘛，洛阳当然明白，老师的白发和自己的不一样。白发一般是衰老的象征，也可能是劳累过度的后果——某种意义上的衰老。至于自己，那恐怕是……瘟疫的后遗症吧。
的确，五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新生的婴儿凭借和医的药捡回了一条命。
和医睁眼时有些意识恍惚——自己没有死，瘟疫的症状也消退不少。他下意识地坐起身，尽管还有些虚弱。
好像是在一户人家里吧，自己正坐在一张床上。放眼望去，屋内只有一片空旷和破旧。
和医打算下床。正在这时，一个搂着婴儿的妇女闯入视野。
“和医先生！您醒了！”妇女激动地跑到和医跟前，二话不说就跪了下来。
“别这样啊……”和医有些不知所措。
“谢谢您救了我的孩子。”妇女说着就要磕头，和医好不容易才拉住她。
“请不要这样。救助病人不过是医生的本职，而且我只是把不够自己服用的试验品送给您罢了，还不至于您行如此大礼。看到您的孩子健康，我很欣慰。”
妇女怀里的襁褓中，一个婴儿正平静地酣睡，不时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相比于此，我想知道，”和医面向妇女，语气逐渐严肃，“是您救了我吗？”
妇女迟疑了一会儿，回答道：“算是吧。”
前几天的晚上，和医送出药后便倒下了，妇女正惊慌失措时，男人把他背了起来，一路飞奔回家。妇女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带上和医的行李跑第二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