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医 第三幕 二章下

“薛翳阁下，别来无恙。”
“好久不见，东和风的商人……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不毛之地了啊？”
秦明笑了笑，没有回答薛翳的问题——毕竟这样的提问就如同问候。看到薛翳不再戴眼镜，她难免有些诧异：“阁下……已经可以摘掉眼镜了吗？”
“怎么可能。”薛翳苦笑了一下，“我还没听说过眼睛能自己复原。我的眼镜不小心打碎了，才落得这副狼狈的模样。”
“那就正好了——”秦明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这个女人的袖子里到底藏了多少东西？薛翳不由得这么想。随后，秦明把盒子递给他，“因为阁下让在下得到了眼镜的启发，如今在下又多了一堆生意，很快就操控了和风的玻璃市场。这个就当答谢吧，不知道阁下是否用得上。”
薛翳在一片模糊的视野中辨别出秦明手里的物品，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他轻轻打开盒盖，凑到眼前——里面躺着一副眼镜，从大小、形状上看，和自己之前碎掉的如出一辙。他颤抖着取出眼镜，戴到空荡荡的鼻梁上，眼前瞬间明亮了起来。
“凹陷度控制得很合适，简直就像是定制的一样。”薛翳露出诡异的微笑。
“阁下中意的话，在下很荣幸。”秦明带着和善的微笑回应道。实际上，这种凹陷度的眼镜已经是生产技术的极限了——这孩子的眼睛，可以用无可救药来形容了吧。
薛翳在四周走了走，活动了一下四肢。“这段时间一直都看不清周围的世界，眼前突然清晰了，还有点不习惯呢。”
“话说阁下的伤还没有治好呢。”秦明的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看来阁下是还没有找到能胜任的医生吗？”
薛翳没有立刻回答。他稍稍收敛了笑容，睁开双眼，似乎是无意识地缓缓抬起手，伸出拇指轻轻划过左脸的浅伤。
“没关系。这是我罪孽的证明，我会让它永远留在这里。”
又是些莫名其妙的话啊……秦明轻叹了口气。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也没必要多打探医生的事情了。
“对了，商人小姐——”薛翳冷不防地开口，“你不远千里跑到这不毛之地，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送格拉西斯吧。”
“如果阁下不介意的话，现在格拉西斯在和风被称作眼镜。”秦明说着摘下了斗笠，走进洛阳的家门。看到她就这么轻松地踏进了陌生人的家，薛翳逐渐收敛了笑容，眉头微皱，警觉得像一条看见可疑任务的看门狗。
“薛翳阁下……似乎认识不错的医生呢。或者，在下应该说……和医？”秦明的声调尖锐了些许。
“不知道啊。我只是暂时寄住在这家人的屋子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薛翳明显紧张了起来，说话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了，那几乎消失殆尽的口音也被唤醒了回来。
“阁下为什么这么喜欢说谎呢——”秦明说着盯住了薛翳，四目相对的两人神情逐渐僵硬。秦明的眼睛渐渐黑暗下来，露出了像薛翳一般诡异的微笑。薛翳却只能咬着牙，既逃不出她的目光，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么浓的药味可是骗不了在下的哦。所以呢，薛翳阁下——明明是暂时寄住，这屋子的主人就愿意留阁下一个人看家？就当在下是找屋主的客人吧，能把这慷慨的和医给在下介绍一下吗？”
这哪是请求的态度啊——薛翳逐渐摆回诡异的笑容，眉头皱得紧紧的，墨绿的瞳孔像燃烧的鬼魅。但额头的冷汗，不自主地划过脸颊，消失在如刀割般的伤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