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医 第二幕 第四章

“在烧玻璃吗？”薛翳走进一个玻璃店，迎面吹来一股热浪，夹杂着浑浊、沉重的气息。显然，自己是在明知故问、自作多情了。
“老玻璃和新玻璃。要哪种？”店主和工人依旧专心致志地烧玻璃，头也没回。
薛翳在店里打探了一下。的确有两种玻璃——一种很轻薄，但显得比较浑浊，用来制造显微镜实在过于勉强；一种透明度还不错，不过陈列品无一例外都比较笨重，制造显微镜的话似乎也比较麻烦。
“透明的这种能磨到多小？”
“要磨小的话也可以，但有点麻烦。”店主停下了手中的活，伸手一擦汗，从简陋的柜台里取出几块眼镜片大小的玻璃，厚度简直可以说是刚刚好。薛翳几乎睁开眼来——此时他的披肩围过头顶，就像戴着风衣的帽子，遮住了眼睛，这样的话至少不会吓到别人。
“就要这样的。”
“这样的一片价格可不便宜啊。”店主准备收回这些珍贵的玻璃片。他并不认为，眼前这个装束怪异的家伙有能力购买玻璃。但随着薛翳从长袍里拿出了什么东西，店主的动作僵住了，眼睛也瞪大了。
那是……黄金？
“怎么样，用这个买几片，可以吗？”薛翳嘴角上扬，语气有些诡异。
店主颤抖地接过黄金，掂量一番，就差咬一口上去——不会错，这重量，是真金。
“半块黄金，能买多少片？”薛翳问。店主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面露难色。“可以切下来称一下。”
于是店主从抽屉里拿出一套刀具，亮洁如新，显然是不经常用的。店主小心翼翼地切割起来，而伴随着无声的切割，黄金被截断成两块，断面闪着金光。店主拿起小的一块准备称量——他并没有对半切割，这块大小可能不及原来的三分之一。
“这部分可以买十二片……但现在店里没那么多。如果您明天能再来的话……”
“那就把店里有的都给我，剩下的就用铜钱找给我吧。”薛翳说着收起了剩下的黄金。店主没有再作争论，在柜台里胡乱翻找一通，最后拿出了八片玻璃，和一大把铜钱。
“谢谢啦。”薛翳收下了玻璃和铜钱，转身走至门口，才发现此时已经大雨倾盆。马安静地站在屋檐下，平视着雨一滴一滴落下，饶有兴致、津津有味地反刍着，不时眨下眼，摇下尾巴，抬抬蹄，身子一动不动。
“啊呀啊呀……这就很麻烦了啊。要不就……先吃点东西吧。”薛翳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才想起自己连早饭都没吃，嘴角又微微翘起来。他把玻璃一并放在马背上的杂物里，蓑衣一甩披在上面，自己再戴上斗笠，牵上马走进雨幕。
于是，午饭依旧是最普通的搭配——蒸面饼，稀粥。怎么说呢……这里的饼和粥确实有了些味道，口感也比洛阳做的好一些……不过始终觉得少了些什么。嗯，既然在繁华地带了，就顺便给老师买点什么吧——这一周以来也承蒙照顾了，学医还没交学费呢。
此刻正是正午饭点，即便雨势不可阻挡，吆喝声此起彼伏。循着最响亮的叫卖声和最诱人的香味，薛翳牵着马漫步到了一家桃酥店前。
和风的曲奇？薛翳第一眼看到桃酥，脑海里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不过这“曲奇”看上去没那么多油，显得更干、更酥，现在买的也许可以保存到明天。薛翳嘴角上扬些许，拉低了遮头的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