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医 第二幕 第五章
不知道在这里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狼狈模样。
只知道自己还活着。意识越发清醒,腿上的疼痛就越发钻心。
手边是那株老透的川乌吧……真是的,为了采下这家伙,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啊。
背后还压着什么——是完全损坏的药篓。嗯,要不是药篓缓冲了背部的冲击,自己现在的情况肯定还要更糟糕些吧。
长安喘着粗气,颤抖着翻过身来——伴随而来的是小腿剧烈的疼痛,长安叫喊起来,面部表情也扭曲了。那几乎……已经能感觉到,断裂成两截的骨头,粗糙的断口轻轻一摩擦,就会剐下骨头的碎屑,再扎入肌肉,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剧痛。
如今要站起来似乎也不可能了。长安挣扎着开始爬行,每爬一步,腿上的伤痛都加重一分。他紧咬牙关,颤抖地向前爬着——尽管自己已经看不清前方是哪里。就这样,不知道爬了多久,爬了多远,眼前陷入了黑暗,身体也感觉不到下雨了。
这里不是……当初遇到薛翳的山洞吗。长安拼命挺起身来,不得不用腿支撑身体,如约而来的剧痛几乎让他失去意识。在无数次跌倒和爬起的循环中,长安终于坐了起来,靠在岩壁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在疼痛中逐渐意识恍惚。
看来果然是之前淋雨太久了……头也好痛,应该是发烧了。之前因为骨折太痛,都没察觉到身上到处都是伤痕,不少地方还流血了。
姐……姐……
眼前彻底黑暗下来,雨声也在耳畔消失殆尽。
似乎,总感觉山洞深处有谁,在沉默地看着自己呢……
姐姐的老师……是吗?也对,这里是坟山,是埋葬了一代和医的陵墓啊。
而等洛阳找到这里时,天几乎完全黑了。在灯笼微弱的光下,周围发黑的血迹和重伤昏迷的长安,构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洛阳愣住了好一会儿,心里也明白叫喊无用,便咽了口唾沫,颤抖地伸出手,凑到长安鼻孔前。
还有微弱的呼吸……洛阳稍稍松了口气。看到周围的场景洛阳也清楚,从这么高的陡崖上坠落,长安还能有力气爬进山洞,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小腿肿了,似乎是骨折——洛阳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她并不太了解骨折的处理和治疗……最坏的情况,可能需要手术。而手术……自己就不是不太了解,而是完全不懂了。
其他伤势——身上有很多皮外伤,血已经差不多凝固了;额头很烫,是严重的发烧。现在最怕的就是,伤口发炎、化脓、感染,连带发烧是完全可能要人命的。
洛阳小心翼翼地把长安背了起来,生怕碰到了长安的腿。她把蓑衣披到长安身上,蹒跚地走出山洞。
洞口前是一株川乌,看上去根十分结实。长安该不会……洛阳叹了口气。她轻轻弯下腰,捡起了川乌,紧握在手中,像是在对长安说着什么。
“长安……姐姐这就带你回家。再忍耐一下就好了。”
洛阳又蹒跚地走上了返回的道路。姐弟俩的身影,逐渐消逝在漆黑的雨幕中。
耳畔都还萦绕着长安微弱的声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