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驼辫儿的叛逆生涯（二十四）(3)

“怎么回事？你哪儿不舒服？”
“刚才谁唱的《送情郎》，把那个小护士给我叫来。”那个小护士一步步蹭了进来，他实在忍不住了。
“谁让你唱的《送情郎》？”
“对不起，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小护士的恐惧和焦虑全都写在了脸上，他郁气填胸，马上又意识到自己发了火，看了满屋子的医生，他满怀歉疚。
“对不起，我刚刚发脾气了，我没什么事了，让护士陪我就好了。”所有的医生走了之后，他能察觉到小护士更加不安了，只好柔声宽慰。
“别害怕，我问你，你看了岳云鹏的演出吗？”
“看了。”
“很热闹吧。”
“是呀，满坑满谷，热闹极了。”
“这样啊，师父呢？师父有没有来过消息？”
小护士摇摇头。
“其实你挺幸运的，还能待在医院里救治。我前些天就听到个小青衣，老板平日一口一个亲女儿叫着，金奴银婢地捧着她，小女孩也叫他爸爸。那天被一个什么老爷强掳了去，回来时候脸就毁了。当天老板就把她的所有行李都扔了出去，骂骂咧咧的。那女孩被折磨的半死不活，可惨了。”
骨头疼过了劲，这会已经麻木了，他不再激动，呆呆地望着前方，没有了意识，两行眼泪直直留了下来，依旧面无表情。小护士摇了摇他，见他不动，大声尖叫：
“你怎么了？别吓我呀，我害怕。”
“我没事，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他说完，沉默了一会，看着小护士慌慌张张逃离了病房。
是该结束了，早就该结束了。他不应该和命运较劲，明明这条路走不通，为什么偏要走呢？倒仓的时候就不应该抱有希望才对，就算师父不把他扔到大街上，明天，明天的明天，只会比现在更惨，拖着残破的躯体有什么价值呢？他从不否认自己的野心，舞台是他的战场，作为一名战士他把荣誉看得比生命重要，他要光明正大地上战场上开疆扩土，在舞台上燃烧自己。如今战场没了，他就不应该成为德云社的累赘。他伸出手，摸到了那根维持着呼吸的管子。
“张磊，谁能想到你有今天？”
马上就要拔下来了，他猛地收回了手。他依然是那个心比天高的张小辫儿，明知是痴心妄想，却还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活下去。笨蛋！这是最容易的事了，出了点事就像个待宰的羔羊一样怯懦，还不快藏起这种丧气的想法。怎么也得等到亲耳听到师父说话才是啊，一切等师父来判吧，要死也得做个明白的鬼，不能一直糊里糊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