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良】声声慢（18）

18.《一日若百年》
踏上新的里程之后，周航才明白，院子和外头完全是两个世界。六年过去了，外边儿早已物是人非，哪里还有曾经的岁月静好？现在不过就是表面祥和，实际上无论是官场还是军队都是暗潮涌动，到头来也只有院子里还依稀保存着一份清净。
不用别人说，周航都想得到――快要变天了。
民国十二年，农历八月二十五。
因为周航的离开，江家大院儿的气氛凝重了很长一段时间。大多是无所适从的烦躁感。
自周航离开后，江延秋常站在梅花树下，一站便是一天。自你走后，一日仿若百年。
“周航”，这两个字成了江家大院儿的禁词儿，谁都不敢提及，因为只一提及便会惹得江延秋暗自神伤，那落寞的眼神，叫任何人看去都不免心疼。
主心骨没了精神，孩子们难免慌乱。
最后，江慈贤做了决定——既然已经过了原定的时间，顾不如再多待些时日，等大家都恢复好了精神再出发。
这一耽搁，就拖到了八月二十五才动身。
民国十二年，农历九月初一。
周九良刚从云轩阁回到家里，紧接着就跟随周世平的队伍去了东北，到了东北还没来得及熟悉环境，就被周世平送进了军营参加全封闭集训，这一去就是八个月。
这才刚被送回暂住的房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被周世平叫去了书房。
“周航——”那人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轻笑了一声，“你瞧哥哥这记性。”
周九良刚一进屋就听到了这似笑非笑的声音，周九良不用看都知道，是周豪。
听到周豪的嘲讽，周九良心头一紧，却没表现出任何不自然。
周豪温和一笑，“九良，此次集训有何感受啊？”
周九良将这微笑和江延秋对比了一下，骄傲感油然而生，心中暗道，不及先生万分之一好看。
“回兄长，此次集训，见了很多从没见过的，也学会了很多从前不会的。就是每次握枪对人，心里都不太舒服。”周九良如是答道。事到如今，该被知道的，周豪肯定都知道了，早已没有必要再装傻了。
“见得多了，就麻木了。你以后会遇到很多事，和那些比起来，这些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周豪微笑着落落大方道，像极了翩翩公子。
周九良轻轻点了点头，刚开口准备道谢就被周世平打断了，“行了，你们兄弟之间有事私下说，我把你们叫过来，不是给你们创造寒暄的平台。”
“我到东北已有八个月了，办法用尽，可是对于归顺之事，他们仍然没有给出明确的态度，此事已经引起了高层的注意。文件已经到我手里了。一式两份，你们看看。”随后一扬手，将两份文件递了出去。
周九良上前一步，微微弯腰，双手接过了文件，将其中一份递给了周豪。
周九良快速打开了文件袋，抽出文件仔细阅读起来，每往下看一行，眉头都皱紧一分，“上级的意思是...？”
周世平将手放在颈部一侧，然后向另一侧猛地一划，压着嗓子道，“斩草除根。”
周九良嘴唇微微颤抖，强装镇定的将右手伸进了军装的裤子口袋，偷偷将放在里面的平安无事牌攥在了手里。